本帖最后由 曼殊 于 2017-9-7 09:34 编辑
我喜欢上了村里刚来的播音员叶儿,她的声音从村部大喇叭里传出来,像山泉入喉一样清爽,再想想村主任那刀刮玻璃似的声音我的汗毛就会根根竖起,按都按不倒。 叶儿除了播报憨大爷家的猪一顿生了三十只娃、大庆挖菜窖挖出了带字的石板,还播一些村主任从未播过的诗,好听得要命。当然,大家一窝蜂扑到大庆家,有学问的人大声念石板上的字:茅厕!大家又一窝蜂地散了。 每天叶儿开始播音的时候,我都像被施了定身法,傻傻地望着大喇叭出神,每次都是老爸路过时把我踹醒,我再木楞楞地一步三回头跟着老爸去山上干活。 为了能见到叶儿,我决定写诗,如果亲自送到叶儿手里,再让叶儿亲口读出来,那一定是美妙的事。 我是个有想法就会付诸行动的人,我觉得只有这样才能配得上叶儿。第二天我就把呕心沥血作的诗拿到了村部。门外我听见叶儿在调喇叭的音量,可是调得再大也盖不住我心跳的声音。我重重地吸一口气,推开村部的门,还没等迈步我就被门坎绊倒一头栽进屋子。叶儿吓得尖叫起来,看见趴在地上的我手里高高举着一张纸,便噗哧一声笑了。 她的笑真好看,坐姿也美。她歪着头柔柔地说:干嘛还在地上趴着,拿的什么,给我看看? 我慌忙爬起来,把从小时候用的作业本上撕下来的纸递过去,你看,我写的诗: 啊! 那山上, 红的一片 黄的一片 绿的一片 都是什么啊! 噗哧!叶儿又笑了。她把我的诗放在一边,继续调着喇叭,开始播送村部要闻。 我病了,吃饭时端起碗粥里是叶儿,干活拿起锄头白菜上是叶儿,睡觉躺床上灯芯里是叶儿,睁开眼是叶儿闭上眼还是叶儿。不行,明天我必须去找她,哪怕请她到我家地里吃块萝卜也行,只要能一起说说话。 这样想着我的心嘭嘭地跳着,又忍不住笑了。 我站在窗外踮着脚看着叶儿的背影,她的坐姿真美。 终于等到叶儿要下班了,她利落地整理桌子上的手稿,整齐地码在一边,然后优雅地推一下桌子的边缘,带轮子的椅子便轻灵地滑到不远的墙边。她扶起立在墙角的两根拐杖,支撑着站起来...... 我呆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