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虾米25岁时,虾米娘和大儿子二儿子媳妇说:“这孩子不小了,你俩谁有合适的,给他张罗一个吧。”
虾米的大嫂在纺织厂,二嫂在印染厂,年轻漂亮的工友多得是。她们听说虾米大学毕业回来看老娘,便找种种借口来家坐坐。
虾米一看家里来了这么多的女孩子,有高有矮的,有胖有瘦的,有白净细嫩的,有健康黝黑的,有圆盘脸的,有长方型的,眼睛又大又水灵的,还有斗鸡眼的,嘴大嘴小的,鼻梁鼓鼓或塌塌的,有纤纤柔手的,有粗脚脖子的,有一声不吱的,有笑得嘎嘎的……虾米问大嫂:“这都是些什么人呀?”大嫂笑笑,不吭声。
有一天,虾米发现家中墙上相框里平白无故地多了一张姑娘的照片,不是亲属也不像熟人,鸭蛋脸,一根黑粗的长辫从天鹅似的脖项盘绕在溜鼓的前胸,柳叶眉,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笔杆条直的鼻子下面,是一张喜俏的小嘴,唇角上还有一颗小米粒大的痣……虾米的眼睛都直了。
二嫂站在虾米的背后,诡秘地问:“这姑娘还行吧?”
虾米被二嫂突如其来的一句吓了一跳,为掩饰自己尴尬,装起大瓣蒜:“不咋样儿。”
“这姑娘是北院刘大妈给你张罗的对象,咋儿,你不愿意呀?”二嫂一笑两酒窝儿,走了。
“谁,刘大妈?爱谁谁,谁张罗的也不行,我不愿意。”虾米冲着二嫂的背影说。
闻声从外屋进来的虾米娘一听,一愣,骨碌躺在床上,不吃不喝。
三天了,虾米躲在隔壁来成哥的斗室,不想回家。给虾米腾地方的来成嫂憋不住了。
来成嫂在外埠工作,夫妻俩属牛郎织女两地生活,一年才有一次“天仙配”。三天前,人家刚从千里之外赶回,被窝儿还没焐热乎呢,便被虾米插了一腿。来成嫂心想:你个讨厌的虾米,一时半晌的我也就忍了,哪儿成想你还大有在沙家浜长期扎下之势,你不就是看不上我家的小姑吗?你不愿意你明说不就结了?何必嫌弃我家小姑,溜嘘我家来成?她越想越来气,憋着通红的脸,咬着牙根儿,拽着虾米的耳朵说:“你去把那个姑娘的照片拿来,我帮你摆平,但有一宗,你虾米说话算话,退了这门亲事,可千万别后悔。”
虾米一溜烟去了,可迟迟不见回来。说心里话,虾米馋相片上的这个姑娘,但更喜欢来成哥的妹妹小芬,从小就喜欢,一直到现在决心到永远,别看小芬长得不起眼儿,但小芬从小就是虾米的主心骨,小学、中学的同班同学,文革后虾米进了工厂,小芬上山下乡去了贵州,以后俩人又分别从工厂和农村走进了大学。俩人书信不断,但所写内容各有不同,虾米书信的内容从开始的“花儿与少年”发展到“想你想你”,小芬的内容一直是“学习学习再学习”间或“快乐到永远”。这么多年没有见面,也不知道小芬咋样儿了。每每想起小芬小时候叉着腰、绷着脸训斥他的情形,虾米的眼前总有一幅欢快的画面在闪动,总有一种甜蜜涌上心,那种“周渝黄盖”的感觉,真好。
虾米的小心眼儿可多了,多得就像去掉葵花籽儿的空葵盘儿,他知道自己喜欢小芬,可是,万一人家小芬不喜欢,另有所爱咋办?如此,莽撞回绝相框上的那位姑娘,岂不是鸡飞蛋打?
脚踏两只船的虾米最后还是下了决心:把憋了三天没敢向来成哥启口的“来成哥,小芬有对象了吗,如果没有,我…你帮我……”这句话吐出来,行,老天爷真好,不行,拉倒。
虾米耷拉着脑袋,等着来成哥搭话,可憨厚的来成哥只是“嘿嘿”地笑,就是不吱声。坐在马扎上的来成嫂噌地站起,把那张姑娘的照片捅向虾米的鼻子尖儿:“使劲扒开你的虾米眼看看,这姑娘是谁!”
虾米扶正眼镜,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咋也看不明白。来成哥嘿嘿提醒:“看反面,嘿嘿,看反面。”
虾米翻看,相片的背面写着:“小芬,摄于北京,1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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