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是六一儿童节了，路边的花鸟鱼虫店里，吸引了许多儿童在围着观赏鱼打转转，那些手提装有金鱼或热带鱼的充氧塑料袋，跟着家长离去的孩子，个个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看到这一幕，我不由得回想起儿时养金鱼的往事。
众所周知，金鱼起源于中国，也称“金鲫鱼”，因为“金玉满堂”、“年年有余”的吉祥谐音而深受国人的喜爱，已陪伴着国人生活了十几个世纪。因其身姿奇异，色彩绚丽，形态优美且易于饲养的缘故，金鱼早已经走出国门，成为世界观赏鱼史上最早的品种与具有中国特色的观赏鱼。
或许是建国之初百废待兴、五八年大跃进和六二年生活困难的原因，在我的印象里，第一次见到金鱼活物是在上个世纪的六十年代后期。当时，我们家住在柳园粮店院内，除去粮仓、油库和出纳室，大院里还有三排瓦房，居住着粮食局的部分干部职工及其家属，孙大爷是大院里最先养金鱼的人。
“走，上我们家看金鱼去喽！”孙大爷家的小四儿招呼着我们这帮小朋友道，颇有点显摆的味道。“鱼不都是匾长身子吗，金鱼怎么长的圆鼓轮钝的呀？”、“就是啊，鱼不都是一条竖立的尾巴吗，金鱼咋两条尾巴还是平着的呢？”我们几个蹲在瓦盆周围，一边看金鱼，一边七嘴八舌的发出惊叹。这个说：“你看那条黄金鱼真好看，黄的跟金子一样。”那个说：“还是红金鱼好看，红的像火一般。”有的道：“叫我说还是那黄肚子红脊梁的好看。”我急忙打断他们的争执，“你们快看，金鱼游起来慢慢悠悠的，大尾巴晃来晃去的，多漂亮啊。”听到外面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孙大爷从屋里走了出来，“孩子们，金鱼好看吧？”“好看！”大伙异口同声的答道。“孙大爷，你这金鱼是从哪儿逮的呀？”我弱弱地问道，“哈哈，河里坑里可是没有金鱼的，金鱼是人工饲养繁殖的，这几条只是普通的金鱼，过几天别人还要给我更好看的哩。”大伙闻听，便心生期待起来。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孙大爷家门外的走廊里又多出一个大号的瓦缸。色彩斑斓的是五花，眼睛朝上的叫望天，眼大且圆的为龙睛，眼睛外漂浮着尿泡状软体的称水泡、额头披散着一簇红绒毛的乃红帽、、、、、、看着那些色彩不一、形体各异的金鱼在水里自由自在的游泳觅食，羡慕之情不禁自心中油然而生。孙大爷见我们围着鱼缸久久不愿离去，便猜出了我们那点小心思，让我们回家找个空罐头瓶，用小纱网每人给捞了两条，大家小心翼翼的捧着罐头瓶，欢天喜地的向家人炫耀去了。
在计划经济时期，尤其是文化大革命期间政治挂帅的年代里，不允许私人间自由买卖的存在，即便是卖点炒花生、炒瓜子，也会当做投机倒把被工商管理人员给没收。所以，那时的金鱼，算不上是商品，只能在熟人之间，或者熟人的熟人之间赠予和互通有无，马路上时不时的会看到手提装有金鱼的罐头瓶的行人。那时大家住的大都是公房，十几或二十几平方就住一家人，所以养金鱼的瓦缸都放在室外，有些捣蛋孩子就趁午睡之际，看谁养的金鱼好就悄悄给捞走了。
养金鱼是个仔细活，得有耐心才行。玻璃器皿养金鱼便于观赏，但最适合养金鱼的是陶制的瓦缸，接地气。鱼喜欢吃活食儿，夏秋两季可以去小河沟里捞鱼虫子喂它，剩余的晒干后留作冬天备用，当然也可以喂它馒头屑、面包渣，但金鱼吃剩的馒头屑、面包渣被水浸泡易发酵变质污染水质，导致换水的频率增高。换水时不能将鱼缸里的水全部换掉，得先用塑料管或胶管将沉于缸底的鱼粪、杂物和沉淀物排出，再注入新水。新水不要直接由自来水管加入，最好用经凉嗮后的自来水作为新水，如此，注入新水后鱼缸里的水温、水质则不会发生太大的变化。鱼缸里的水不能太满，否则遇到下雨容易使金鱼随溢水流出缸外；鱼缸里的水也不能太少，尤其是在酷暑盛夏时节，水太少会因水温过热或缺氧导致鱼死，最好是放在树荫底下，或者在鱼缸上盖一个草编或竹制的篦子遮阳。
有了金鱼，自然得考虑鱼食。那个年代不同于现在，养金鱼的所有用品都能在渔具商店、街头地摊或者网上够得，当时所有的用品都得自己动手，爸爸用粗钢丝弯成带把的圆形，再将钢丝把捆绑在长竹竿上，妈妈拆一个口罩用纱布做成口袋状，将袋口缝在圆钢丝上，捞鱼虫的网子就做成了；跟姥姥要一段纳鞋底子的线绳，先在罐头瓶口沿下绕两圈，再系上提绳，盛鱼虫的容器就有了。左手提瓶，右手拿网，我兴高采烈的出大门往西直奔大运河而去。站在河边的草地上，将纱网伸入河水里，双手持杆左右摆动，忙活了半天，除了瞎猫遇到死耗子捞了几条小川条鱼，连个虫毛也没见到，结果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回来找孙大爷一打听，才知道流水无虫，只有那些变成死水的河沟坑塘里才会有鱼虫。恰好柳园粮店东边不远处是老辈子京杭大运河分流船只的越河，后因大运河改道，越河长年失修抑或河道被挤占，仅剩下河东小学附近一段长不足200米的小河沟，平时作为两岸居民生活污水的排泄地，雨季可当蓄水池。常言道：地之秽者多生物，水之清者常无鱼。那小河沟里果然有不少鱼虫，一网下去，摆动不了几下，网子里的水就变成淡淡的红色，抬起网杆，待纱网里的水漏完，鱼虫就积聚成一个鸡蛋大小的球状。拿罐头瓶从河沟里舀半瓶水，抓住虫球从网口翻出塞进瓶里，虫球遇水而散，鱼虫立时在罐头瓶里呜呜丫丫的拥挤开来。
第一次养金鱼没经验，看金鱼喜欢吃活食，摇头摆尾不停的追逐着鱼虫，大嘴一张一合的吸食着鱼虫，放入的鱼虫便有点多。谁知好景不长，就见金鱼的肚子眼看着就慢慢鼓了起来，也不游水了，即使是用手拍击缸沿，受到惊吓的金鱼摆动几下尾巴后就又不动了。见金鱼半死不活的样子，我心中不免发慌，赶紧跑去问孙大爷，孙大爷闻言呵呵一笑，“吃饱了撑的，没事儿，你赶紧把鱼缸里的虫子捞出来，免得把鱼给撑死，以后记得喂鱼时要少量勤喂才行。”哈，总算是有惊无险，那些金鱼慢慢缓过劲来，又变得活蹦乱跳啦。
金鱼跟所有进食生物一样，也要排泄，如果不能及时清理，那些粪便就会发酵，进而分散开来使水变浑浊。以前见过孙大爷用胶管排脏水，我便有样学样的将胶管一头插到缸底，一头放进嘴里轻轻一吸，没啥动静，许是吸劲太小吧，再深吸一口气使劲一吸，“唔，噗！”水吸进了嘴里，赶紧屏住呼吸吐到地上，随手将胶管扔在地下，嘿，鱼缸底部的那些鱼粪、沉淀物眼看着随水顺胶管汩汩流出缸外。
虽然，如今豪华的玻璃鱼缸比瓦缸更具有观赏性，高大上的智能鱼缸使养鱼变得更加容易，干鱼虫可以网购，活鱼虫在路边店就能买到，省却了捞鱼虫子的辛劳、、、、、、但总感觉比我们那会儿少了点什么。少了点什么呢？回想起当年养金鱼的那些往事，我终于明白，缺少的是金鱼饲养过程中的快乐与童趣。
2019年5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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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5-31 1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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