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疏狂 第一章 约定
暮色升腾，大雁的踪迹迷失于一片青紫色的薄雾。很快，夜晚便会降临。 莫蒙染一身风霜，匆匆赶来。破旧的斗篷下，黑色的发丝被月光镀上了一层银边，琥珀色的眸子反映的是比月光还柔和的目光。 “小瞂、小瞂（男）······”他低声地急促地叫了几声，斗篷下的世界，越来越暗。看见一片朦胧的黑暗，蒙染心生焦急，那个傻小瞂，不会还在等自己给他讲故事吧？ 树木葱茏绿郁。 月色之下，蒙染能感到一丝渺茫有力的寒气，依然是秋，类似的秋，还未裹挟着几片败叶。他轻轻地想，小瞂，会在等他吗？ “啪——” 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蒙染摔在地上。几个孩子嘻嘻哈哈地走过，丝毫没有扶他的意思——这是一个恶作剧。不能生气······蒙染重新站起来，拖着略生疼痛的腿，向山坡下走去。 眼前是一片灯火通明。 蒙染知道，马戏团在今天开办了，至于演什么，他不知道。小瞂在马戏团搞后勤，具体情况，他还是不知道。 他飞快冲下坡，欲冲入大门，却被门卫拦住了。 “门票，伙计。” 蒙染摇摇头，他不是来看马戏的，何况，他也没有门票。 他失望地离开大门。
小瞂守在如今已光秃秃的桃花树下，望月色惨淡。 “小瞂，你在等人吗？” 推门出来的是一位女孩，肤色蕴白，宛如素洁绢丝。容颜若浮锦，血骨如青云，这本是女孩的一大骄傲，她脸上却无一丝笑颜，一丝快活。 小瞂回过头，看见女孩着衣朴素，有些惊讶：“小姐，你怎么穿成这样呢？你是小姐，不能穿的和老百姓一样通俗呀！” 女孩一皱眉：“我的问题不会重复第二遍。” 小瞂一怔，缓了缓神，抬头一笑：“对！我在等人！”说完，飞快冲出了大院。 女孩回到屋，没有关门，没有关窗，发现一丝异常气息正在侵入······
蒙染重重叹了一口气，，坐在后院墙下。 怎么办，根本无法见到小瞂啊······蒙染轻轻地将头枕在胳膊上。答应的事就应该，不能失约。 蒙染仰望九天星河，苍穹深邃难测。他已经快九岁了，从未走出过这片山丘。自己并不是父母双亡，而是自来无父无母。生来也没一个家，四处飘泊了近九年，还从未在床上睡过觉。他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这九年，像一个野人一样生活着。身边无依无靠，但他从未泛过一滴清泪。 后来，遇见了小瞂。 小瞂父母双亡，是个孤儿，比蒙染小两岁，但生活过得比蒙染好一点。小瞂在马戏团做后侍，每天下午都要去山上挑水，蒙染给他讲自己的遭遇。有时是真实的遭遇，有的是虚构的故事。 之后，小瞂说，他不用再挑水了，他要去服侍马戏团的大小姐。他让蒙染去淋熏舍见他。 淋熏舍是什么地方？ 小瞂说，他是淋熏舍唯一的男侍。淋熏舍······是男性禁入的地方。 蒙染昏昏欲睡，他努力让自己不要睡，还要想办法进淋熏舍。不能睡······蒙染正提醒自己，身子忽然一震。 怎么回事？蒙染放下手，身后的墙剧烈地震颤起来，蒙染马上跳开。地震了？蒙染正欲逃走，耳畔是一声“轰隆——” 尘埃扑面。 “咳、咳咳······”蒙染挥手扇去灰尘，看见墙头的砖塌了不少，星辰个一个口子。更重要的是，墙口内，是一只幼雕，头上略有血迹，血一丝丝滑落下来。 ，蒙染一怔，马上反应过来，钻入墙口，向后院跑去。“唔······”幼雕猛地咬住蒙染的衣角不让他走。蒙染转过身，幼雕的眸子如炼丹一般充满着敌意看着眼前的人类。猛然顿时心生恐惧。 蒙染一扯衣服，衣角被撕了下来。幼雕扑翅而起，蒙染看见地上有个硕大的鸟影，耳畔是金属碰撞的声音。完了，要葬身雕口了······ “啪······” 蒙染放下手，幼雕气呼呼地扑闪着翅膀，像只不能上天的鸡。蒙染忍住笑，才发现幼雕的脚被铁链拴着。 “谢······谢谢你。”蒙染用几根树枝遮住洞口，用被扯下来的衣料擦去幼雕头上的血，“我一会儿来救你。” 蒙染忙中看了一眼天上的一轮月魄，时间已不多，他忙向那月色奔去。幼雕没有挣扎，它，在等待······
蒙染将自己隐藏在斗篷之下，匆匆穿过后院。马戏团这么大，该去哪儿找淋熏舍呢？ 蒙染气喘吁吁，为了一个约定，费了这么大力气。蒙染低着头，一头人声喧哗，那边可能是舞台。蒙染决定先去人多的地方躲躲，不小心撞上一个人。 “对不起······请问，淋熏舍怎么走？” “你去那干······”那人一低头，蒙染一抬头，“是你？” 蒙染一愣，见是门卫，马上转身逃走。 “抓住那小子！他没交门票！” 蒙染冲进后台过道。过道没什么人，很安静，只有脚步声在哒哒响。蒙染拐入观众席，身后骂声连连。要不是小瞂，自己哪会受那么大委屈啊？蒙染拉低斗篷，小瞂小瞂，找到小瞂就好了······ “拉住他！别让他跑了！” 蒙染一抬头，前面拦来一大波员工。完了，这情景他从未遇见过，该怎么办？ “别出声。” 一个男声在蒙染耳畔响起，未反应过来，已被一只手拉入了观众席。很快，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不要动。”声音传来，蒙染也不敢动。那只手捂得他喘不过气来。门卫和一些人巡视了一会儿便走开了。 “呼、呼······”蒙染扒开那只手，眼前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正用手帕擦着手，奇怪地看着蒙染。 “你打算怎么办？”男孩挑眉问。 “什么打算怎么办？”蒙染糊涂了。 “我救了你吔。你打算怎么报答我？”男孩随手将手帕丢掉，（蒙染：你是有多嫌弃我）一脸认真地看着蒙染。 “啊？”蒙染一愣，“什么······什么？” “跟你说话怎么这么费劲。”男孩撩了撩头发，“后天，后山见。” “那个······我叫莫蒙染，”蒙染摘下斗篷，“你叫什么名字？” “好，莫蒙染，我记住了。”男孩转身就走，“记得后山见。” “喂，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
团长办公室。 女孩直直推门进来，一身不可侵犯的邪气。灯光微弱，显得脸十分苍白。 “爸爸，你为什么不回去？魔界也曾是你的天下，你本身又没什么错，为什么逆来顺受呢？” 团长从百忙之中抬起头，缕缕鬓发下的眸子，掩遮不了近来的憔悴。“亦玉，不要太惹事生非，事情会越搅越乱。”他凝眸盯着窗外，“何况现在，我们条件并不差。” “不！”亦玉拍案而起，“这并不那么简单！难道，你就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在历史上留个骂名吗？” 团长久久看着黑云压城，一丝长发掠过脸颊。“怎么突然问这个？”他转过头，却没在女儿脸上看出一点破绽。 “总之，”团长从亦玉身边走过，“不要回魔界。” 月缺，桐疏。漏断，人静。
| 
[复制链接]
发表于 2019-4-18 20:23
收藏
发表于 2019-4-18 21:31
楼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