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冬天真冷!
宿舍虽然架了煤炉子,但是薄壳窑保温并不好,晚上睡觉前烧的温度还可以,但一夜不加煤,早上起来火早灭了,宿舍里冻得桶里的水都结冰。特别是八点班,要早上7点乘送班车由驻地到66站,正常顺利情况下大概20分钟的车程。那时的送班车都是大卡车,驾驶室只能坐两人,一般都是女工专座,而其他人就得爬大箱。在车上,我们虽然棉袄棉裤棉帽子棉皮鞋,还戴个大口罩,但还是冻得瑟瑟发抖。往往是眉毛结霜,棉帽耳扇边也是霜,甚至有一次到站时,我的皮鞋居然冻在车箱板上,一使劲才拔起来。车行进的时候冷风嗖嗖,我们都是背靠车箱板,双手捅在袖筒里,人尽量蜷缩,女工挤在男工侧后,我们随着车颠簸而晃动摇摆,但大家还开着或浑或素的玩笑。后来,队上就给送班车上搭了个帆布车棚,情况就好得多了。
外面天寒地冻,站区内却温暖如春,这全依赖于我们烧了一台大锅炉。锅炉烧正常时,两口大油罐手一摸都是温的,放油台放出的油都冒白气。值班室里更是热得人穿不住棉衣,暖气管热得烫手,我们一进值班室就把带的饭放在暖气管上,中午吃时都是热的。当然这是正常情况下的情景。如果遇到不正常,那我们可就苦了。有一天我和左华上零点班,天亮后才发现锅炉的给油管不给油了,锅炉有压力,大循环也正常,可就是炉膛无火。我们检查原因,发现是给油管里的渣油青住了,就急忙烧开水,两个壶轮番在电炉子上烧,不断地用开水浇给油管,直到接班的人来了还没浇开。交不了班我们就不能下班,后来还是大班带着工具和配件上来,把那段管子换了才正常。我们回到队上已是中午饭时了。
元旦那天我们正好下零点,可回到队上工服还没换下来就接到紧急通知,说66着火了,全部上去救火。我们队上所有在家的人,拿着灭火器和其它灭火工具上了配属车赶往66。老远就看到66上空有黑烟,到站上一看,原来是锅炉房顶子着火了。队长、指导员和技术员们在一起研究灭火方案,我们纷纷举着灭火器向房顶喷,技术员冲过来大喊这样不行,是房瓦底下麦草泥、柳条笆着了,光喷房瓦上不管用。他持铁锹带头爬上房顶,翻起房瓦,捣碎燃烧的柳条笆,其他几个人也学技术员的样子从火的周围捣碎柳条笆,控制火势蔓延。我们在下面集中灭火器灭房顶火和落地火。后来,消防车来了,很快灭了火。锅炉房半个顶子毁了,原来雪白的墙也熏黑了半截,锅炉上下一片狼藉。在开火灾分析会上,队长严厉批评我们平时不注意清理油渍,油门过大导致火焰过高引燃房顶柳条笆,扣除当班人员一个月奖金,要求站长以后加强管理。
66站有个王小燕,和我们一年的采油工,她是招工来的。人长得漂亮,也十分活泼,在整个油区还算是有点名气。这样的女孩引人注目,追求的男生自然不少。光我知道的就有队上的大班佘师傅追过,74井的王清德追过,大队的小车司机朱师傅追过,我不知道的不知还有多少。但她好像谁也没看上,整天上下班都是乐哈啥的,跟大家处得都挺好。可也是因为一次夜班巡查锅炉,被反出的火焰掠了脸。由于当时处理不当,脸上留下疤痕。出事之后,她先后到北京、上海治疗整容半年多,人也调到大队机关上班,但好多年一直没有找上对象。我怀疑是毁了容。最后听说,王小燕30岁上在老家某学校找了一位教师结婚。她调回老家后再无音讯。
那时的冬天真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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