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跑在山道上风驰电掣。车厢里放着两箱衡水老白干，十条香烟，一箱玩具，这是给乡亲们和孩子们的礼物。
春节前老刘就再三叮嘱，过年后一定到他家去。昨天老刘来电话，他不放心那群羊，已回到学校。校长安排了一桌酒席，请村里的长辈和就近的几位学生家长。
车停在山梁下，校长居然开着机动三轮来了。“他们忙着弄菜唻，我来接你了。”
到了学校，看林老人坐在门口的石墩上，悠然抽着烟，正候着唻。老刘刚杀完羊，正在收拾热气腾腾的羊杂碎。几位家长忙着剁豆腐，包水饺。
食堂大桌上摆满了乡亲们送来的过年菜。为了取暖，屋里安了两个碳炉，烧得火红。锅里正炖着鸡肉，香气扑鼻。
看林老人对送给他的衡水老白干很满意：“正好要它，要配酒唻。”
村里最年长的百岁老人在儿女的搀扶下来到学校，老刘放下手里的活儿，把老人安排到炉子边，坐好。老刘一脸的正统：“大过年的，按老理儿要给老家局儿叩头”。看林老人首先过来，单腿着地，念念有词，然后双膝跪下，缓缓叩头。我们跟在后面，一个一个规规矩矩的给老人磕头。老人的儿女们在旁边服侍打谢，并给我们每人一个装有麸子的红纸包。事后知道了红纸包的含义，“麸子”既“富子”，寓意小辈们富贵吉祥。
我们抽着叶子烟，喝着炒桑茶，静静地聆听老人们的谈话，看林老人不时给百岁老人点烟、添水，还不时取笑老人一番，孩子一般。
酒菜安排停当，上席。百岁老人按礼节执意要为我们斟第一碗酒，我们双手捧着酒碗，依次走到座前，接受老人的祝福。看林老人和老刘依旧念念有词，我们则学着校长的样儿，给老人说祝福的话。
酒菜非常丰盛，传说中的“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就在眼前。桌上几乎全是盆儿，盆儿里几乎全是肉。拳头大的肉丸子用一个打着锔子的老式砂锅盛着和待客大菜羊杂碎一并摆在中间，旁边是煨羊头、拌猪脸儿、炖鸡、炖鱼。酒碗有围碟大小，粗瓷浅口，与电视上绿林好汉们用的家什类似。老刘介绍说，这些盛菜的盆儿和酒碗都是各家特意拿来的，过年的这几天要用世代传下来的老器具，正所谓“衣钵相传”。
百岁老人兴致很好，不时夹菜给我们，还特意对我说：“磕了头就是一家人唻，多吃，别见外。”
看林老人也享受着作为长辈的尊荣，任由我们给他添酒、递烟，坦然受之。
两位老人胃口不错，酒也喝了不少，稍后便相携到校长室休息去了，还特意嘱咐老刘：“你当家了，欢开场，甩开小辫儿，多喝。”
这本流水账只能记到这里了，原因很简单，以后的事记不清了。倒是老刘事后在电话里洋洋得意地说：“那天喝了十棒子酒，破纪录唻......”
2010.0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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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17 0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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