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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飘雪的冬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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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2-28 20:1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这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季。郝瑞一早起来,满眼都是白色。他睁开眼盯着窗外那些飘落的雪花,思绪一下子就回到了很多年前那个飘雪地日子。

雪花漫无边际地悄悄落下,白色的。望着漂浮的雪花,郝瑞记忆里,在很久以前,学校老师讲过,雪花是几何形状,它们有着尖尖的棱角,这些棱角虽然经不起一点热度,但它能无形中刺疼,同样脆弱的心思。

那片雪花来自何处?郝瑞站在窗口望着白色雪花想。下雪天总是昏沉沉的,一层大雾似地弥漫着整个天空。记忆敞开了一条缝隙,透过缝隙,郝锐仿佛看到了那个很久的八月,天气灼热,热的让人窒息。就是那天,他郝锐看到了肖雪,她穿了一身雪白连衣裙,这让郝锐感觉是在一个冬季看到了白雪。郝锐顿时身上有了一丝凉意,他紧走几步撵上了肖雪,站在她面前盯着她眼睛。

你干嘛怎么看着我?肖雪声音带着柔柔的尖细。

郝锐好像要和肖雪耳语似的,将嘴唇凑近了肖雪耳朵,肖雪赶紧将头偏到了一旁,轻声地说你这是干吗?街上人多,你就直接说吧。

郝锐说,你裙子像是冬季的雪。

肖雪微微一笑。她不知道郝锐怎么会能这样联想到冬天的雪。在这个大热天,肖雪怎么都不会和冬天联系到一起去的。

天太热了,肖雪买了一根冰棍,在嘴里含着,口红粘在了冰棍上,郝锐盯着红色口红看,他想,女人,很多都喜欢用红色打扮自己脸部,那是一种性感。郝锐有点冲动,很想上前吻吻红色下真实自然的唇。那是肉感带给地触觉。

肖雪的唇,郝锐吻过,是在那个月亮高挂的晚上。风凉飕飕地吹在身上,他和肖雪乘着月色到了城市公园那个竹林前。郝锐过了很久,还能闻到那天晚上竹林散发出来的青涩气息。竹子的叶子长长的,在月色中,显得那么油黑,还带着淡淡明亮地光。

郝锐感觉肖雪眼眸很深邃,通过眼眸,郝锐看到了一轮明明光光的月亮。对了,那个大热的天和肖雪碰面,肖雪穿着白色连衣裙走到自己面前,是要和他一起到电影院看电影。那天郝锐坐在电影院里那个软软椅子中,有些心不在焉,郝锐满鼻息间充满了肖雪身上女人味。电影里演的是什么来着?过后郝锐怎么也想不起来了,郝锐只是看到了一副混乱场面,他好像是进到了电影幕布。哦,好像电影是外国大片,二战时期的。

后来肖雪问郝锐,电影演的什么?郝锐皱褶眉头想了想说,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呢?

肖雪问,你在看什么呢?

郝锐说,我在看你啊。

电影刚开始,郝锐就悄悄将手放在肖雪手背上,肖雪明显感觉到了郝锐手心中潮湿的汗水,她在想,郝锐多紧张。肖雪心脏在郝锐手放上瞬间,猛地颤了颤。肖雪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情的开始,肖雪记忆里,很小时候,只要有男人走到自己跟前,心脏就很紧张。肖雪记得有一次站在镜子前,突然发现自己样子就跟那些男人说的那样,很美。肖雪从来也没觉得自己有多美丽。照镜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肖雪记忆中,应该是在自己懂事时吧。女孩子都知道爱美。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形象,她就再也放不下镜子了。她希望每天都是一个美丽的我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后来,肖雪从一本书上好像看到了这么一段描述,说镜子里的自己要比真实的自己美的多。看了那段文字后,肖雪曾经还粘在镜子前看了看,书中是这么说的,镜子里的自己是和真实的自己正好相反。

肖雪有点不理解。肖雪长的娇娆,可她照出来的相片,没本人好看,别人都说肖雪不上像。脸部有些微微胖,其实肖雪下巴要往上翘那么一点。正是那小下巴很有个性吸引着郝锐目光。对了,还有肖雪的小鼻子,挺直小巧,从侧面看,整个面庞结构是那么精美。

此刻,郝锐站在雪地里,仰着头,让那些冰凉雪花落在脸上,落在鼻子上,落在嘴唇上,他让那些冰凉雪花自然融化开,郝锐能感受到融化开了的雪花,已经成了水珠子,水珠子是带着一点温度,郝锐想,那些微弱地温度,是自己身体里传感到水珠上去的。

每当到了冬季下雪,郝锐就喜欢走到屋外,站在雪地里迎接雪花落下来的情景。从心里描述雪花,郝锐认为雪花是有灵性的。身后,是郝锐走过的脚印,白色的雪被郝锐脚踩出了一溜下陷的坑。几个小孩兴高采烈地跑在雪地上,从他们小手中投出去的是一团团雪球。凝结了空气里,是孩子们高兴地喊叫声。郝锐耳边,有种似曾相识的思绪。这种思绪来自很远的地方,那是他小时候的记忆。

小时候雪的记忆对郝锐来说,有点太远,他很想再走进那个时代去。那个距离就像是和肖雪离开在高中时,后来又像是天体相遇一样远。一个雪球从侧面飞了过来,正好砸在了郝锐耳朵上。几个正在投雪球的孩子愣在了雪地里,紧张地看着郝锐。

郝锐只是轻轻用手扒拉掉粘在耳朵上的残雪,微笑着向那几个孩子挥了挥手。他的笑容打消了孩子们紧张情绪。孩子们又跳跃在了雪地里去了。

肖雪,郝锐在心里默默地喊了一声。这一声喊,在多年前的那场大雪中,是兴奋的。郝锐记得那次,哦,应该是在小学时代。肖雪和郝锐从在小学时期就开始了来往,可以说,他们是发小。或许就是人们说的青梅竹马了吧。两个人是邻居,当他们长到了上小学时,两家家长还相互开着玩笑,说他们长大了一定是天配一对。

在深沉的记忆里,肖雪和郝锐还都能记得,那是一个春软化开,大地姹紫嫣红地季节,两小无猜的孩子走在草丛中,那天,阳光灿烂,郝锐迎着刺眼光线,他从那些光线中感受到了阳光地热度。

肖雪看到了草丛里有一朵盛开了的花朵,是黄色的,透明,一只小蜜蜂在花朵上方来回盘旋,发出嗡嗡地声音。一架飞机在空中划出一条长长白色的尾巴,偶然还发出一声震耳欲聋地声响。

在以后地日子里,那时候,郝锐已经和肖雪上了中学,在上中学期间,有一年,部队上来学校招收空军,郝锐和所有学生那样,都报了名。那个晚上,郝锐和肖雪下了晚自习往家走去,就在这一天晚上,郝锐莫名其妙觉得自己身上有了某种不可捉摸地变化。他感到肖雪身上那股热烈正在冲击着自己内心。内心有快平静的港湾被面前这个少女触动了。郝锐扭头看看肖雪,就在郝锐偷看肖雪时,肖雪也在窥探着郝锐。两人眼神一下子碰到了一起。很快两个人眼神又很别扭地移开了。

郝锐说,我要是能体检上,当了空军,我驾着飞机在蓝天上,就可以俯视到你。

肖雪轻声说,不可能。天那么高,就算是能看到我们学校,你也看不到我。你要是到了天空,你想干什么?

郝锐说,我摘颗星星给你。

肖雪说,你那是童话故事。肖雪指着天上星星又说,我小时候,奶奶给我讲故事,经常会说到天上星星。

无意间,两人身体碰到了一起。肖雪慌忙躲开。

一阵风吹来,郝锐从遥远回忆的世界回到了现实雪地中。郝锐站在一课树下,风将树上的雪吹了下来,掉在了郝锐头上。郝锐没有躲开,而是用脚猛劲剁了剁树干,树上的雪花发出嘶嘶地响声,急速落下,郝锐仰起头,迎接这落下来的雪花,他想感受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

极目,郝锐看到一个窈窕女子穿着一件羽绒大衣,大衣盖着小腿肚,可以从这个女子小腿肚一下看出,女子并没有穿厚实的裤子,而是穿了薄薄的丝袜。此刻,郝锐眼前有个幻影,那是走来的肖雪的身影。郝锐记得很清楚,那是在他们大学寒假回来,郝锐和肖雪也是在那个冬季,天上飘着大雪,郝锐约了肖雪,说是到雪地里走走,享受雪花给带来地浪漫情调。前一年,高中毕业,两个人都考上了大学,当初他们有个约定,就是要考到同一所大学,可惜的是,郝锐考的分数被肖雪高了那么一点,报志愿时,肖雪考虑到自己分数线,没敢报很好大学,在她看来,只要是一本就行。

哦,那个雪天,他们两个从家出来,嘴里哈着热气,一股雾气一样地气体在嘴里冉冉冒出。走在河岸上,那条他们往常经常走的堤岸,被雪覆盖了,路面被人踩的有些滑溜。沿着河堤,是一排排柳树,在这冬季,柳树都已经进入了冬眠期,干巴巴站在河堤上,两人同时想起了在春天来临时,那些柳树长条枝丫冒出累累树蕾,像是一颗颗小星星,它们是绿色的小星星,好像在告诉人们,春天已经来了。

走在雪地上,脚下发出窸窣地响声。那天,肖雪站在落满了雪花的树下,打了个寒颤,郝锐四下看看没人经过,赶紧将自己鸭绒大衣敞开,把肖雪裹在大衣里。肖雪开始还挣扎着要脱身,可仅仅那么挣扎了一下,就依偎在郝锐怀里不动了。肖雪仰起头,郝锐脸触碰到了肖雪凉凉的鼻尖上。

郝锐微笑说,女人就是属猫的。肖雪用手在郝锐背上掐了几下。肖雪这种善意举动,使得郝锐把肖雪裹得更紧了。

雪地滑,郝锐眼前的女子脚下打了个趔趄,她很快站稳,小心翼翼从郝锐身边走过去。望着走过去的女子,郝锐心里陡升一副悲凉。他脸上那种冰凉感觉,还停留在几年前那场大雪中,他恍惚能感受到,肖雪冰凉的鼻尖仿佛就在自己脸庞上贴着。

郝锐再次脸庞碰到肖雪鼻尖那丝凉意,是在他们大学毕业后回到了这座城市,肖雪和他都进了电视台,肖雪和郝锐都成了跑外线记者。从那以后,两个人形影不离经常走在一起。可是谁也没想到,就在他们准备着谈婚论嫁的那个夏天,郝锐心里猛地结了一块永远都无法消融的冰块。

那次,他们两个一同到外地采访回来,肖雪说身上冷。还说自己腿疼地厉害。郝锐问肖雪,腿疼有多久了?肖雪告诉郝锐,有一段时间了。

郝锐用手摸摸肖雪额头,发现有些热。郝锐到药店给肖雪买了些退烧药。两个年轻人都没把这些当一回事。当肖雪腿疼的彻夜难眠时,肖雪父母让她到医院做个检查,这时才发现,自己患了骨癌,已经转移了。

那是一个比寒冬更加寒冷地日子。郝锐心就像掉进了冰窟窿,从此再也融化不了了。郝锐陪着他们到了北京医院,医生告诉他们,骨癌癌细胞已经转移到了淋巴,现在身体内脏都有癌细胞在蔓延了。

郝锐和肖雪家长瞒着肖雪,仅仅告诉她,需要做些治疗,很快就会好的。在那段时间,肖雪头发都一缕一缕往下掉。人也瘦了很多。因为化疗,肖雪呕吐恶心。肖雪已经从自己住的科室察觉到了自己得的病症。她问郝锐得的什么病。郝锐强忍着泪水,没告诉肖雪。他幻想着,有一天奇迹会在肖雪身上出现。

一天,肖雪对郝锐说,到外面走走。她已经很久没有到草坪上走走了。

这是个秋天,树叶已经开始萧条,黄了的叶子开始随着秋风落下来。郝锐搀扶着肖雪来到了医院外面一颗树下,肖雪轻声对郝锐说,锐,能搂着我吗?我身上冷。

郝锐用衣服裹着肖雪,肖雪头抵在郝锐胸前,郝锐能感觉到肖雪泪水打湿了衣服。郝锐望着天空那朵漂浮的云层。那白色云层,多像是婚纱啊。就在几个月前,肖雪和郝锐一同到了婚庆公司,看了一套白色婚纱。

郝锐说,咱们不租婚纱。

肖雪说,那从什么地方搞来婚纱?

郝锐说,做一套,我要让婚纱永久成我们结婚纪念。

肖雪有气无力地说,婚纱我是穿不成了。

没两天,郝锐拿来了一套婚纱放在肖雪面前,对肖雪说,婚纱做好了。你试试看合适不合适。肖雪拿出镜子,照着自己模样很伤心地说,你看我这个样子,穿上婚纱也难看。还是不穿了吧。

郝锐从提包内拿出一副假发递给肖雪说,你戴上它。你还是那么漂亮。

那天,两家老人悄悄走出了病房。医生给他们找了一间空房子,肖雪在屋里穿上了婚纱,她消瘦的脸庞露出了久违的笑意。肖雪穿着婚纱软软地依偎在郝锐身上,郝锐搂着肖雪,亲吻着肖雪脸庞。一串泪水落在了肖雪脸上,肖雪抬起头望着郝锐说,我这就知足了。

刚进入冬季,天就下了一场大雪。凛冽寒风吹着路旁树枝呼啸着。

那天,肖雪静静地躺在病床上,闭着双眼。郝锐顿时嚎啕大哭扑在肖雪身上,他紧紧搂着肖雪。肖雪脸上挂着笑意。仪器停止在了一条线上。郝锐拿下自己脖子上的围巾,轻轻给肖雪围上。

郝锐对肖雪喃喃私语,肖,那个地方很寒冷,你戴上它吧。

郝锐把那套婚纱放在了肖雪身旁。婚纱是那么白净,和外面飘着的大雪一样。

这又是一个大雪包裹着天地的冬季。郝锐站在雪地里,用手捧起一捧雪花,放在自己脸上,郝锐睁开眼睛,让雪花在眼睛地热度下融化,他从那些融化了的雪花水珠里,看到了那个消瘦的影子,瞬间又满满消失在了那个寒冷的几何形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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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2-28 21:55 | 显示全部楼层
读到最后,果然如此。

楼主,你太残忍了。
发表于 2018-12-29 08:24 | 显示全部楼层
强烈呼吁分几集发
发表于 2018-12-29 09:17 | 显示全部楼层
情深不寿,古人所言不差。
发表于 2018-12-29 09:18 | 显示全部楼层
凄美的爱情。
发表于 2019-1-5 23:46 | 显示全部楼层
很感人,也很凄美,如此深爱的两个人这样分离了,永远的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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