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废弃刑房里,遍体鳞伤的江雪城正在墙上用锁链画着第二十个正字的最后一笔,他的手已经血肉模糊,但他依然画的异常认真,缓慢、有力,一丝不苟。
通常情况下,当一个人倾注所有精力做一件貌似无聊的事的时候,不是疯了,就是傻了。江雪城没疯也没傻,可能是力不从心。他是在等待着什么,舔着干裂的嘴唇,眼神虽然涣散,但却是满怀希望。
素瑾瑾每天变着花样刑讯,也没能从他嘴里撬出一个字。或许不是没能撬出,而是撬不出来。估计在一个貌似空空的瓶子里,就算你想尽了办法,也弄不出什么东东。十年的军旅生涯,给他炼就了一副铜筋铁骨,就算是声嘶力竭的嚎叫惨叫,叫归叫,嚎归嚎,痛死痒死哭死也不会胡编乱造、屈打成招。
“皇上有旨,即刻密审江雪城!”皇上?江雪城惊喜若狂,放下了还没画完正字的手。
江雪城十年来随洪宇帝四处征战,耳鬓斯磨,两情相悦,两人已有十分默契。按理开国功臣,从来也只有皇上有权审理。这次忽被小公主素瑾瑾提审,江雪城本就满腹疑惑,因搞不清东南西北,始终闭口不言。这下一听到皇上亲审,心知机会来了。虽不知是福是祸,但就算是死,也总比被小公主活活弄死的好。
“江雪城,寡人向来待你不薄,缘何杀害虞皇后,蓄意谋反?从实招来”
“陛下,臣冤枉啊!”江雪城老泪纵横:“虞皇后没死,她被环妃和曼亦殊救走,不知所踪”
“虞皇后没死?环妃?曼亦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从来没听你说过???”洪宇帝似乎打了一千个问号。
“皇上,这关联到一个天大的秘密,大辕国兴衰存亡的秘密,环妃最清楚,臣也仅知似乎跟轩辕剑有关,不敢妄言,否则万死难辞其咎,请皇上明察!”江雪城一脸的赤胆忠诚,看了看左右。
“左右退下,四周、房顶把守,待联单独审问”洪宇帝处事沉稳,闻变不惊。
“属下遵命!”诺大的审讯室内瞬间只剩下了洪宇帝与江雪城两人。
“皇上……”
“雪儿,委屈你了”
江雪城“嘤咛”一声,扑到了洪武帝的怀里。
二
骆马湖畔,月淡星启,清风徐徐,正是阳春破晓时分。
一个白衫女子伫立湖畔亭中,翘首远望,凝神而思。此人正是骆马金座第一的曼亦殊,那日在天山接到环妃飞鸽传书,与萧紫叶日夜兼程,赶到了骆马湖畔。
“殊姐姐,叶儿圆满完成任务,已将江城雪成功掉包”一个绿衣女子骑着一匹毛色锃亮的黑金瘦马,悠悠闲闲,正往亭边踱步而来,俏皮清脆的嗓音打断了曼亦殊的思绪。话音未落,蹄声又远远的响起,又一匹纯白的大宛良马驮着一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男子,往着绿衣女子的方向风中飞驰,竟然也有些许的威武气概。
“汗血宝马也到手了呀?叶儿好厉害!”曼亦殊宛尔一笑,眼波流转,却看也不看那衣衫褴褛的男子一眼,随后转过身去,只是望着湖中的细细泛起的波纹出神。
“殊姐姐,你这匹白珍珠也万中挑一的宝马呀,脚力却跟环妃的这匹汗血宝马相去甚远,咱们别还她了”萧紫叶下马走到了曼亦殊的身旁,格格的笑着。
“好呀,不还了。叶儿办事精明强干,有了这匹好马,更是如虎添翼了”曼亦殊若有所思,指着湖中的波纹:“叶儿,你看……”说话时分,天边已微微的泛起了鱼肚白,湖天一色,微光也在湖面上闪动。萧紫叶顺着曼亦殊的手指方向望去,只是一色的清波潾潾,没什么不同。
“现在是东风,那里波纹的方向却是向南而去”曼亦殊看着萧紫叶茫然的眼神,轻轻的说道。
“江雪城拜谢恩人!”江雪城这时也走到亭中,双手一分,拜倒在曼亦殊身后。
“起来吧,雪儿妹妹,这些年宫里暗涛汹涌,你女扮男装,功勋卓著,苦了你了”曼亦殊这时才转过身来,双手微微一抬。江雪城顿时感觉一道柔和的绵力,轻轻的托住了自己的身体,飘飘然,竟然无法抗拒,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
“殊姐姐,环妃现在还好吧?妹妹好担心她”江雪城上身微曲,低眉下视,双手不自觉的揉捏着身上的一根破烂衣襟。
“妹妹放心,跟乱党周旋,没有非常的魄力和本事,大辕国早就落入苍苍叟的手里了”曼亦殊淡淡的说道。
“嗯,雪儿来这里之前,皇上曾密审过雪儿,雪儿已将虞皇后没死的消息告诉了皇上”江雪城怯怯的,偷偷的瞄了曼亦殊一眼。
“哦,这个环妃早就预测到了。她给我飞鸽传书,还有一件极端机密的事儿。雪儿沐浴更衣后,速速去办理此事”曼亦殊双眉轻动:“轩辕剑的事,你是不是也告诉了皇上?”
“我……殊姐姐料事如神,雪儿一定的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以求将功折罪”江雪城一脸的惶恐,连忙跪下。
“嗯,你知道的也不多,此事暂且放下。江湖之上现在卷起了不少新生势力,其中以明月帮最为势大,帮主海明月男扮女装,机智过人。二丫帮势气如虹,帮主二丫侠肝义胆,一呼百应,也不可小看了。你速去联络两人,待金银座排名一定,共举大事,铲除朝中乱党,还我大辕国朗朗乾坤!”曼亦殊吐气开声字字有力,声音不大,但却是异常的清楚。她顿了顿,又从怀里摸出一个令牌,对江雪城说:“雪儿呀,此事事关重大,你虽为女儿身,但身经百战、智勇双全,除了你,估计是没有人能够完成这样的重任了。这是骆马金座令,可号令天下英雄,你拿去作为信物,违者杀无赦!”语气曼若春风,殊若春雨,亦幻亦梦,有若神明。
“叶儿呀,环妃的信中还有一事。朝中新任御前侍卫云海歌,虽为女扮男装,但其赤胆忠心、善良义气,雄才伟略且有家财万贯,兵器粮草充足。他最近与皇上常常彻夜长谈,对国事也颇有卓见。你去与她联络,策作内应,但若举事形势有变,也可留作退路,确保万无一失。她爱马如命,汗血宝马可先行给她玩玩取信。另外,此人性情倔强,若策变困难,可与仙狐一起对她晓以大义,国难当头,她必定的携手,以憵天下苍生!”说到这里,曼亦殊双眼大放精光,凛然正气如云。
此际天已大亮,红日升起,霞光万道。马蹄声复又响起,曼亦殊看着江雪城和萧紫叶离去的背影,微微一笑,纵身跳进了湖里。半柱香时间,她从刚才波纹南泛处探出头来,手上多了一把剑,古色古香,紫光缭绕,剑鞘上骇然印着三个甲骨文字:“轩辕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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