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啊,我来见你,负水渡秋江,不期长长相聚,只想请你将我的行色望上一望。
我从来都知道,威严不是你的冠冕,你只是把微笑披上一层金璧,高高伫于我的前方,俯视的不是我的前来,而是我的今生。
我站在你的身前,细数遍风雪朝夕的水印,指拂一下,一段经文。它们讲述着,从爱上,到温情,从来不需要幽幽怨怨地唱上许多年,所有的禁忌与狂热,其实最后都会化作雨过天青的颜色。
我转山转水的笑,是你赐予的一场盛宴,无论他们怎样诉说你的慈悲,你都是我要觐见的王。雪山的身量,清泉的面相,还有能让生灵安然瞌睡的胸膛。我不是来与你相会,我只是路过你的身旁,听一听骏马般的风声,再向山岩借个道儿,在散发着浓郁檀香的地方,当一把酥油的孩子,浮酥之上,把舍舍得得都拾掇好,然后,窝在再也不回首里,把约定忘掉。
佛啊,我是远方的青年,可是,我想与你的雪山一起白首,我要像那澈蓝的湖水一样豁达,而我的心事跟青草一样,春里花丰秋里结子。揣着这愿望,我朝拜的身影就是一座温暖的殿堂,而东山的月亮挂在窗口前,把信仰照得亮堂堂。
走过草场和山峰,我不是苍鹰也不叫野鹤,我只是一只小小的雀鸟,就像你耳畔那小小的梵铃,挟入风的怀里,敲响不夸张的虔诚。
或者,我还是你手臂之上的一朵小小火莲,明媚的笑脸是与禅心耳鬓厮磨的童伴。
我爱你,却不想爱得束手无策,所以,我拚却离别与疏绝的肉身,从普渡的众生中走出,走成修行的信徒。我不贪求无上的佛法,不奢望修成菩提,我只是想啊,在俗世里有一份般若的情意,把那软玉的情歌唱成拂面的银光。
所以,最好是相见,最好是相知,最好常相思,最好如此爱,我从不怕情事暴露,我还嘱托那点桑烟的姑娘,为我探看一下那红墙下的情诗又牵动了多少颗的念珠。
佛啊,如果有一天,我步履蹒跚,那些转山转水转佛塔的路啊,被旁人叫作漂泊,那些磕长头的与你拥抱,被他们称为风霜,怕是经堂的蜀葵都要为我忧伤。只有你能看得到我的柔情,如堆的哈达一样,带上三月林芝桃花的笑,还带着酥油的凝香,有松柏的心肠,有恋人的目光,诺守,一直待在心尖上。
我会永远记得少年时的路上,天空的蓝,夜空的亮,还有走过身旁的转经姑娘,看着她身后长长的酥油辫子,暗地里为她取了名字叫“玛吉阿米”。当酥油灯一盏一盏的点亮,我的观想便是与她一样,像莲花匍匐,追随一生一世的仰望。
佛啊,千山万水,千万里路,我的身体就是我的行囊,始终负笈,越走越深越走越重,却还是青梅竹马时的光华,让爱一直在心头延长。
生死离别天地墓,所以,我想请日月作证,姑娘,如果可以,我留下一个誓言给你,请等我骏马彩衣迎娶你。佛啊,如果可以,我留下,一生温暖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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