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舞】童年趣事（二十八）-----戳蚂蜂窝

水清木青 · 发表于 2017-9-9 22:29

本帖最后由水清木青于 2018-1-20 22:03 编辑

前天央视新闻频道播放了一则新闻：青岛某小区居民楼的窗台下有一个橄榄球大小的蜂窝，不时有人被蛰伤，后来出动消防队员身穿防护服使用喷枪火焰驱蜂，才将硕大的蜂窝除掉。看到这儿不禁耳朵发痒，因为我小时候就有过被蜂蛰的经历。

记忆里儿时的马蜂比蜜蜂多，好像除了冬天的日子里都会有马蜂的存在。细腰长腿的马蜂飞行时没有蜜蜂“嗡嗡”声那么大，却比蜜蜂飞的高飞的快。常见的马蜂窝大都是一层的，大若碗口小如杯口，通常筑在背光的夹道里、房檐下或者树木的枝叶间。一般来说马蜂不会主动蜇人，但当它自身受到惊扰或者蜂窝受到伤害时，便会群起而攻之，直到蛰伤人或者失去了攻击目标才会罢休。

那时的孩子大都在户外玩耍，所玩项目都是因地制宜，戳蚂蜂窝便是捣蛋孩子喜爱的游戏之一。男孩子们遇到马蜂窝，大都会选择主动进攻，绝不会退避三舍。一般的攻击方式是随手捡起地上的砖头坷垃远距离投掷蜂窝，设若投的准的话，一砖头就能将蜂窝砸扁或砸落。可小孩子扔坷垃的准头有限，不是近了就是远了，不是高了就是低了，偶尔有一块抵近目标，也只是起到了惊扰马蜂的作用。这时候就看谁机灵了，反应快的孩子不等马蜂飞近早就抱头鼠窜了，反应慢的孩子一旦被马蜂盯上，肯定落个鼻青脸肿的下场。就像是现代战争中直升机打地面的敌人，一个毫无顾忌，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空中优势体现的淋漓尽致。

我们戳蚂蜂窝时都穿长裤褂，或者把褂子脱下来顶在头上，那边用长杆子一戳蜂窝，马蜂便会像炸了锅一样“嗡”地飞舞开来，各自认准目标开始进攻。一看马蜂飞过来，大家赶紧四散跑开。褂子顶在头上因为要看路不能遮不住脸，有的人就扯下褂子使劲挥舞，以期驱散马蜂，但总有个把漏网的马蜂恶狠狠的扑上来就蛰，一时间“哎吆、哎吆”的哭叫声不断在耳边响起。我虽然小，但很机灵，大孩子怎么做我就跟着学做。我没有扯下褂子挥舞驱蜂，而是有样学样的趴到地上，头顶的褂子严严实实的遮住了头部、脖子和半拉脊梁，免去了蜂蛰之灾。那些钻头不顾腚的小朋友虽然护住了头与背，但裸露的腰和脚脖子被蜂蛰也在所难免。

有一年的深秋，闲逛时看到路边一棵树叶落尽的柳树上有一个很小的蜂窝，挂在一个树杈旁，走到近前抬头仔细看了看，发现蜂窝里没蜂，小孩子手贱，就想把它给弄掉。随手捡起两块儿土坷垃，用力向蜂窝砸去，第一块儿砸偏了，第二块儿正中蜂窝将其砸扁，拍拍手上的土，不禁得意地笑了起来。都说乐极生悲，我正仰头看着砸扁的蜂窝欣赏自己的杰作呢，猛觉得右耳朵针扎似的一疼，“嗡”的一声一只马蜂从我眼前飞过，飞到半树高绕着变了形的蜂窝盘旋，似乎在疑惑是不是自己的家。这时，感觉耳廓处发痒还有点疼，伸手摸摸有点肿还有点热，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不知道会不会因此而丧命，吓得急忙往家跑。路上遇到一个熟人叔叔，见我一脸焦急的样子，就问：“爷们儿，跑这么急有什么事儿？”“我叫马蜂给蛰了，得赶紧上医院。叔叔，我不会死吧？”叔叔一听笑了，“没事儿，走，我带你找点氨水抹抹就好啦。”果不其然，抹了点氨水后，耳朵立刻就不那么疼了，一会儿的功夫，各种不适也都消失了。有仇不报非君子，恨死那只马蜂了，我又回到那棵柳树下，扁扁的蜂窝还在，蜂却不见了踪影，也许它们又到别处筑巢去了吧。

晚上在伙房吃饭的时候，段叔叔看我老摸耳朵，问我耳朵怎么啦？我就把下午砸蜂窝挨蛰的经过说给他听，“爷们儿，你砸了人家的家，那马蜂还能不急啊，不蛰你蛰谁呀。对付马蜂得用火烧，燎没了翅膀没法飞了就蛰不着人了。”我一听这法子不孬，咱得试一试，正好粮管所东南角那厕所里就有一马蜂窝。那时的单位厕所都是半封闭的，蹲坑上面有顶，小便池是露天的。厕所顶是横搭檩条竖排椽子，椽子上面铺一层芦苇编织的席子，再用麦秸和泥涂上厚厚的一层，然后铺瓦作面。男左女右，另一侧是女厕所。那蜂窝就筑在男女厕所隔墙的屋顶角上。曾经有一蹲客不小心被马蜂撵得提着裤子往外跑，我这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先四处撒光着找来一根长木棍，然后在木棍头上绑一圈厚厚的麦秸，就像走街串巷卖冰糖葫芦的家什一样，再把煤油浇在麦秸上，前期的准备工作就算完成了。先往厕所里探头看了看，厕所里没有人，马蜂也都钻进蜂窝眼儿里了，心想时机正好，真是天助我也。掏出揣在裤兜里的洋火盒，右手抽出一根划着了火，左手握住木棍中间部位拾起来，右手将燃着的火柴往麦秸处一伸，“砰”一下，浸满煤油的麦秸迅速燃烧起来。扔掉火柴把儿，右手顺势握住木棍尾端，仿佛端着枪冲锋的战士，快步向马蜂窝跑去。说时迟，火把的临近许是引起了马蜂本能的警觉，开始从蜂窝眼儿里往外爬，有些爬的快的已经在振翅准备飞了；那时快，木棍顶端的火把已经戳中蜂窝，火苗把那些振翅的马蜂燎得掉落一地。许是因为被蜂蛰后生出了惧蜂的心理，一看到有些马蜂窜出火焰之外，飞向高空盘旋，吓得扔掉木棍扭头就跑，直到跑进会计室才松了一口气。

中午去伙房吃午饭，看见临时搭伙的几个做仓库防水的叔叔阿姨围蹲在一起正边吃边聊，“张姐，是不是牙疼啊？看你这半拉脸蛋儿肿这么厉害。”“嗨！别提了，上午我正蹲茅房解手呢，看见从男茅房那边飞来几个蜂，吓得我提上裤子就跑，一边跑一边扎腰，还没等扎好腰带呢，就被蜂蛰了脸。回去我一照镜子，肿的都快看不见眼啦，现在好多了。”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

或许是因为过度使用农药的缘故，抑或是我离开乡村回到城里的原因，八、九十年代几乎再也没看到过蜂窝。随着农药使用量的减少和对大气污染的整治，如今的生存环境越来越好，有时散步走在小区里，路过那一行行低矮的冬青丛时，偶尔能看见三三两两的马蜂飞出飞入。

2017年9月9日

童年趣事（兼作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