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趣事（十三）

水清木青 · 发表于 2016-9-10 1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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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0年我国第一颗人造地球卫星飞上天空，记得我是在公社院里第一次倾听到来自空中的“东方红”乐曲声，那看不见卫星却听得到清脆的音乐声的场景是那样的神奇，在我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记忆。

其时，正值“文革”期间，造反派与保皇派（我们称之为炮轰派和捍卫派）正斗的如火如荼，城市里不时有载着头戴安全帽手持大木棒（注：齐腰为棒，齐眉为棍）者的卡车驶来驶去，两派之间的辩论已升级为武斗，我至今还清楚的记得当时广为流传的一段顺口溜，“柳条帽，大口罩，打死人，不知道。”不久武斗就从成立扩展到了乡村。母亲感觉住在公社不保险，加之本身就是粮食系统出来的干部，就在区粮管所要来一间房子，带着我搬到了粮管所去住。

粮管所位于十字街的西端路北，东与区政府一墙之隔，西边隔着一片空地和一条南北路与铁工厂为邻，南与戏园子隔路相望。粮管所的大门是两扇高大的木门，门洞相当宽敞，可以轻松的行驶大卡车，门洞西侧是一耳房，是夜晚打更者或白天装卸工休息的地方。正对大门的是一条笔直的南北路，将大院划分为东西两部分。进来大门的东侧是出纳室，出纳室东面是两个大个的储油罐，储油罐建在砖台之上，砖台中空以便冬季点火给油升温，储油罐东侧靠墙之处是厕所；出纳室北边是一个边长约七八十米的方形水泥场，可用来临时堆放收购的粮食或凉嗮库存的粮食，场院东侧和北侧是两排砖墙瓦顶的仓库；仓库北边靠东侧是三间平房兼做保管室，保管室西、南两面是杨树林，西边靠近路的地方有一眼水井，保管室的北边空地成了菜园。大门西侧是伙房，伙房西边是一块南北约20米长、往西直到院墙的空地，里面生长着一些草本花，还有几棵桃树、杏树散落其间；空地北边从东往西依次为三大间平房、七间瓦房（最西侧两间是通间的会议室）、三间小平房，平房与瓦房之间均留有五米宽的通道；瓦房后是三个土圆仓，三间大平房北面紧靠南北路的是大地磅和过磅室，过磅室后面又是一眼水井，水井旁栽种着一棵葡萄，一到夏季便挂满串串红红紫紫的果实；土圆仓北、水井西又是一溜瓦房仓库，仓库后面是一个更大的水泥场，水泥场北是新建的一排仓库，仓库东头是几间供保管住的瓦房，仓库与北院墙间有几颗桑树，小时候没少吃那树上结的桑葚。

刚搬到粮管所时，我们住的是路西第一排最西侧的那间平房，东边两间是化验室，里边还存放着一些熏仓用的药品，同时还兼做“九二0”实验室。那时的小学有朗读课，朗读课结束了才吃早饭。冬天的早晨天亮的晚，六点时夜幕还未散尽，教室里更是黑乎乎的，需要点灯照明才能看书朗读。当时整个张炉集区只有铁工厂能用柴油机发电，也仅够区直机关晚上照明所用，供电时间截止到晚上8:30，而且供电不稳定，灯泡忽明忽暗的，故而机关单位都备有带玻璃罩的煤油灯，以供停电时救急。我们朗读时每个学生都有自带的煤油灯，大都是用铁盖儿药瓶自己制作的，有的学生家里不富裕，家长不舍得买煤油，便去买更为便宜的柴油来替代。柴油烟大，熏得人鼻孔下两道黑印儿，所以不少人早早的来到学校，就是为了能悄悄地从我的灯瓶里倒一点煤油。时间久了我才发现，自己煤油灯里的油总是比别人消耗的快，于是决定5点起床，早到学校看个究竟。早起没问题，但是早起后到学校的路上令人害怕啊。我找到张姓同学，以让他跟我共用一盏灯为条件，请他早晨来叫醒我并陪我一起去学校，他慨然允诺。次日清晨，还在梦中的我被阵阵呼喊声惊醒，急忙穿好衣服拎起书包出门，满天的星星下，张同学扒在墙头上跟我打着招呼：“快走吧，我在大门口等你。”从屋门口到大门口有七八十米的距离，寒风吹过，树枝影影绰绰的索索作响，吓得我胆颤心惊。想着张同学就在墙外，一边大声唱着“临行喝妈一碗酒，浑身是胆雄赳赳”的《红灯记》里李玉和的唱词给自己壮胆，一边颤抖着快步向大门口走去。

粮管所比公社的人多，院子大得多，比公社大院好玩多啦。我小时候招人喜欢的原因不外是机灵调皮而有底线、遇事不哭不闹不告状和逗急了也不骂人，因此我的朋友不仅仅是同学、同伴，也有大人甚至是老头、老太太。搬到粮管所不久，我就跟炊事员宋大爷、出纳段叔叔成了好朋友。段叔叔是个小青年，写的一手好字、拉的一手好二胡，刚结婚不长时间，经常带我一起打乒乓球或者打扑克玩；宋大爷当时已年过半百，闯过关东，经历丰富，经常给我讲故事或者他当年遇到的新鲜事，生活上对我也很照顾，每天早上朗读课放学回来晚了都给我留饭，知道我喜欢吃烤馒头片，时常用焦黄的馒头片给我惊喜，伏天帮我用盐水腌制知了龟后油炸，那金黄酥脆的知了龟现在想来还让人止不住的垂涎欲滴。

2016年9月10日

童年趣事（兼作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