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安生 于 2013-6-9 21:58 编辑
阿生走出凤凰高中的考场，向有着向一边滑动的铁链式的大门走去。那时太阳还没有落下，正向西斜，热从四面八方向考完试的学生们涌去。照射在一群群学生们脸上的太阳如一面面镜子，映射出一张张各不相同的脸。
阿生用短袖衬衫的袖子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向那仍在向西行的太阳看了看，然后把目光对准了大门边，那里此时正站着一层加一层神色庄重的男女老少，他们都睁着殷切切的眼睛，几乎一动不动，站在正在西下的太阳下，如一群群等待施舍的老僧。
阿生迎合着这些目光，他想在这些目光里寻找，看看是否有那么一对或者两对熟悉的目光对准自己，结果令人失望。
阿生也没有在意，只是淡淡的自我嘲弄般笑了笑。都在情理之中，父母不在身边，唯一的姐姐也嫁到了远方。在这所有人都认为重要的时候，阿生身边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亲人。
铁链式的大门被打开，然后是人员攒动。前方高楼遮下夕阳西下的一半霞光。人群走到阳光里，在宽阔的大道上絮叨与拥抱。两天时间过尽，这世界仿佛万年。
阿生走到一边，走到一棵被大楼遮住的梧桐树下站住，他的眼睛向那群仍旧话声不断的人儿望了大约两分钟，看着人儿陆续的走出学校大门。然后找出号码，拨通电话。
“阿妈，”阿生说：“我可能又一次考砸了。”
等了一会儿，那边没有回答。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想考好。我付出了不少努力，我认认真真的对待每一门课，我在每一门课上下足功夫，我认为自己已经做好了能做的一切。可是结果可能还是让人失望。”
电话那头还是沉默，就像一面没有风刮过的湖面。阿生就让这次沉默长了那么一会儿，然后压下自己那仍旧没有回过神的心。
“阿妈，我知道你心里现在的滋味儿，是我让你失望了，我没有用。但我已经足够努力，为了这次高考，我几乎付出了全部，可是结果可能不能让人满意。我一点办法也没有。我是笨人，我一点办法也没有。”
沉默依旧持续，沉默如深夜里突然刮起的一阵风，默默侵袭阿生的脊梁。汗珠已经顺着阿生的脸颊向下流。夕阳西下，已经完全淹没在大楼那边，站在这里不能看到一点阳光的影子。从凤凰高中走出的学生稀稀落落，低着的头被大楼的阴影覆盖，不能完全看清脸庞。
“阿妈，你还在听么？”停顿了大概五秒钟。“请你不要难过。即使没有考好，即使不能上好的大学，我也不会让你失望的，我总该有办法让我们过的不会比别人差。你要相信我，你会相信我么？”
仿佛被定格。阿生让自己来自心底的叹息伴随着沉默，让沉默与叹息相互交织。他就在这样的真空状态里寻觅着自己该说的词句，发觉任何语言都苍白无力。阿生让叹息声由口中发出，暴露在空气中，然后分解、传递，在另一个他不知道的地方重新形成。
“阿妈，今天就和你说这么多了，我要挂电话了，我还要回去收拾东西。”阿生顿了顿，把手机拿在眼前看了看手机屏幕，然后重新贴在耳边。
“我和你说这些是要你有一个准备，不要对我抱有太大希望。好了，阿妈，再见了。”
电话那头除了远处火车传来的鸣笛没有任何其它声音。阿生把手机放在耳边许久，然后挂了电话。 我终究不是一个容易失败的人。阿生终究没有和妈妈说出这样一句话。
“王阿生——”在阿生背离学校准备起身的时候一个声音喊他。
“哦，青华。”阿生说。
“你干嘛一个人站在这里？”说着话，被称为青华的女孩儿已经走到阿生的身边。
“正准备走呢。”阿生说。
“去哪？回出租屋里？或者我们干脆去喝两杯？”
“你心情挺好呀。”阿生说，他把身体靠在梧桐树干上，眯着眼睛看着青华。
“考过试人儿的心情都挺好。我们都被压垮啦，现在终于不需要压着自己了，心情干嘛不好呢？”
“你这样认为？”
“还能哪样认为。你的心情不好？”青华那水晶似的大眼睛稍微小了些，严肃了些。
“哪有的事哩，我的心情还行。”阿生说：“走吧，我们去喝一杯，我请客。”
“那感情好。你请客？”
“我请客。干嘛用这样怀疑的眼光看着我？”
“你还从来没有请我喝过酒哩。”
“今天不就有了么。”
“嗯，是呀。这样我们的感情就更深了呀。” | 
[复制链接]
发表于 2013-6-10 17:53
收藏
发表于 2013-6-10 18:06
楼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