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很不尊重人!”
西门庆说:“你倒是不要怪她。她那天本来心里不舒服,如果她心情好时,哪会有不出来见你的?这个淫妇,几次因她口嘴伤人犯事,我正要打她!”
桂姐反手向西门庆脸上一扫,说道:“你傻呀,你真打她?”
西门庆得意地说道:“你还不知道我的厉害,除了我老婆,我家中几个小老婆和下人,我打起来一点不心软,一口气就干了二三十次马鞭子。弄不好还把她们头发都剪了。”
李桂姐惊道:“我见过砍头的,没见过吹牛皮的,你说打三个做官的,两个唱戏的,谁见过?如果你有本事,在家里剪下她的一缕头发,拿来给我看,我才信你是本司三院有名的弟子。”
西门庆说:“你敢与我打赌吗?”
李桂姐说:“我愿意奉陪到底。”
当天,西门庆在妓院中睡了一晚上,到第二天黄昏时分,离开李桂姐,上马回家去了。
李桂姐说:"哥儿,你这一去,没有这物件儿,看你拿什么嘴脸见我!”
西门庆被李桂姐的几句话彻底激怒了,他回到家已是酒熏熏的,不去别的女人房里,直接到潘金莲房里。潘金莲见他醉了,更加用心服侍他。问他酒饭都不吃。吩咐春梅把床上枕席拭抹干净,春梅关上门便出去了。
西门庆坐在床上,令潘金莲脱去他的靴子,潘金莲不敢不脱。
一会儿,潘金莲脱去西门庆脚上的靴子,等西门庆上了床。西门庆并不睡,他坐在一只枕头上,令潘金莲脱光衣服,在地上跪着。潘金莲吓出两把冷汗,又不知因为什么,于是跪在地上,潘金莲柔声地痛哭道:“老爷!你说一个痛快话,我死也甘心。我整天提心吊胆,小心谨慎,还不让你满意,如同用钝刀子割我,让我怎么受得了?”
西门庆骂道:“贱淫妇,你真个不脱衣服,不要怪我动手了!”于是西门庆叫来春梅,说:“门背后有马鞭子,给我拿来!”
春梅听到后,就是不进房里,叫了半天,才慢吞吞地推开房门进来。看见潘金莲跪在床边的地上,背向桌上的灯,任由西门庆摆弄她,不允许她身体动。
潘金莲叫道:“春梅,我的好妹妹,你救救我,他现在要打我。”
西门庆说:“不要理她。你把马鞭子给我打这淫妇。”
春梅急忙说道:"老爷,你傻呀!打坏了太太你得到什么好处?你尽信那一些淫妇的话,平地里起风波,就要找太太?还想要人家和你一心一计哩!你要人家哪点能顺服你!这个我不听你的。"春梅说完,便拽上房门,走到前边去了。
西门庆没有办法,倒是呵呵地笑了,他对潘金莲说:“我不打你。你上来吧,我向你要一件心爱的东西,你给不给我?”
潘金莲说:"呀,我一身肉儿都属于你的,要什么随时拿去,我都愿意给你。不知你心里要什么?”
西门庆说:“我要你头上的一缕头发。”
潘金莲说:“老爷!我身上任何一块都随你怎么拣,但这个剪头发却不可以的,可把我吓死了。我从娘胎来,活了二十六岁,从没做过这样的事。最近我头上的头发又脱了不少,你就放过我吧。”
西门庆说:“你只怪我不高兴,我说了你就不愿意了。”
潘金莲说:“我不依你,还有谁依你?”于是问道:“你实话对我说,要我这头发做什么?”
西门庆回道:“我要拿去做网巾。”
潘金莲说:“你要拿去做网巾,我给你做,不要拿给那些淫妇,好要她欺负我。”
西门庆说:“我不给就是了,要你的头发做顶线.”
潘金莲说:“你既然要做顶线,等一下我剪给你。”
潘金莲当场分开头发,西门庆拿来一把剪刀,按在潘金莲的头顶上,整整齐齐地剪下一大缕头发来,用纸包好放在顺袋内。潘金莲便倒在西门庆的怀中,娇声地哭道:“我凡事都听你的,希望你对我不变心,随便你和前边的人怎样相好,只要不抛弃我就可以了!”
这一夜,潘金莲与西门庆异常快乐。
到了第二天,西门庆起床,潘金莲服侍他吃了饭,西门庆出门骑上马,直接来到妓院。
李桂姐一见到西门庆便问:“你剪她的头发在哪里?"
西门庆回道:“有,在这里。”便将手伸进茄袋内取出来,递给李桂姐。
李桂姐打开一看,果然是黑油油的女人头发,于是就收在袖中。
西门庆说:“你看完了要还给我,为剪她的头发,昨天她很不服舒,见我不高兴了,她才容我剪下来这一缕头发。我骗她说要拿去做网巾的顶线,就直接拿来给你看。可见我没有失信。”
李桂姐撅嘴道:“有什么稀罕嘛,看你紧张得!等你回家,我会还给你的。要是你怕她,就不必剪下来了。”
西门庆笑道:“我哪里怕她!你这样想,那我也无话可说了。”
李桂姐一边叫李桂卿陪着西门庆喝酒,一边悄悄离开,把潘金莲的那缕头发塞在鞋底下,每天踹踏,不在话下。李桂姐却把西门庆缠得死死的,连续几天都不放他回家。
自从潘金莲把头发剪下来以后,心里感到非常不舒服,每天房门不出,茶饭不思。吴月娘安排下人去请一个常来家中走动的刘婆子,要刘婆子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刘婆子说:“太太着了一些海气,抑积在心,不能回转,头疼恶心,饮食不进。”刘婆子打开一包药,留下两枚内服的黑色药丸子说:“晚上用姜汤送服。”又说:“我明天叫我老公过来,替你老人家看看今岁流年,有灾没灾。”潘金莲说:“原来你家老公也会算命?”刘婆说:“他虽然是个瞎子,倒会两三种本事:第一善于阴阳算命,给人家禳保;第二会针灸收疮;第三种这不能说了,一一单门给人家回背。”潘金莲不解地问道:“怎么是回背?”刘婆子说:“比
如有父子不和,兄弟不睦,大妻小妻争斗,要老公去说了,替他用镇物安镇,画些符水给他吃,不出三天,叫他父子亲热,兄弟和睦,妻妾不争。如果人家买卖不顺,田宅不兴旺者,常给人家开财门发利市。治病洒扫,禳星告斗都会。因此人家都称他为刘理星。有这么一家子的,新娶的媳妇儿是小户人家的女儿,手脚有些不干净,经常在婆婆家里偷东西拿到自己娘家去。丈夫知道后,经常责问打她。我老公给她回背,画了一道符,在水缸下埋着烧掉的道符灰,全家大小都吃了缸内的水,眼看媳妇偷盗,像没看见一样。又放一件镇物在枕头内,男子睡了那枕头,好像手被封住似的,再不打她了。”
潘金莲听了于是就牢记于心,她叫来仆人端来点心和茶水,等刘婆喝完茶水吃完点心后。临走时,潘金莲包了三钱药钱,另外又秤了五钱银子,要买纸扎信物。明日早饭时叫瞎子来烧神纸。那刘婆子作辞回家。
到了第二天,果然,一大清早,刘婆领着这瞎子径直朝着大门往里走。
那一天西门庆还在妓院里,看门的男仆人便问:“瞎子要去哪里?”
刘婆马上回道:“今天给里边五太太烧纸。”
男仆人说:“既然是给五太太烧纸,老刘你领他进去。注意看一下狗。”
刘婆子领着瞎子径直来到潘金莲的卧房明亮处的一间房内,等了半天,潘金莲才出来。
瞎子见到潘金莲行了一个礼,随后坐下。潘金莲将自己的生辰八字说给瞎子听,这瞎子用手捏了捏,口中说道:“太太庚辰年,庚寅月,乙亥日,己丑时。初八日立春,已交正月算命。依子平正论,太太的这个八字,虽故清奇,一生不得夫星济,子上有些防碍。乙木生在正月间,亦作身旺论,不克当自焚。又两重庚金,羊刃大重,夫星难为,克过两个才好。”(改编者分析:大概是说潘金莲的八字不好,命硬,要克死两个男人。)
潘金莲说:“已克过了。”
这瞎子道:“太太这命中,不要怪小人,子平虽取煞印格,只吃了亥中有癸水,丑中又有癸水,水太多了,冲动了只一重巳土,官煞混杂。论来,男人煞重掌威权,女子煞重必刑夫。所以主为人聪明机变,得人之宠。只有一件,今岁流年甲辰,岁运并临,灾殃立至。命中又犯小耗勾绞,两位星辰打搅,虽不能伤,却主有比肩不和,小人嘴舌,常沾些啾唧不宁之状。”
潘金莲一听,说道:“有劳先生仔细看看,给我回背回背。这里的一两银子是给先生的酬谢,买一盏茶喝。我不求别的,只愿得小人离开退出,夫主恩爱尊敬就可以了。”潘金莲起身进入房中,从头上拔下两件首饰递给了这个瞎子。
这瞎子将首饰收入袖中,说道:“既然要小人回背,好吧,你用一块柳木,刻上两个男女的人形,上面写上太太与夫主的生辰八字,用七七四十九根红线扎在一起。上面用一片红纱,蒙在男子眼中,用艾草塞住他的胸口,用针钉在他的手上,下面用胶粘住他的脚,暗暗埋在他睡觉的枕头内。又用朱砂写上一张道符,然后烧成灰,暗暗将灰搅在茶水内。如果夫主喝了茶,到了晚上睡了枕头,不出三天,自然应验。”
潘金莲说:“请问先生,这四种做法是什么意思?”
这瞎子说:“我教太太吧:用纱蒙眼,使夫主见到你像见到西施一样娇艳;用艾草塞住胸口,使他爱心都用到你的身上;用针钉住手,随你怎么样,使他再不敢动手打你;用胶粘住脚,使他再不会胡乱地跑到外面去。”
潘金莲一听这话,心里十分高兴。当下瞎子备了香烛纸马,替潘金莲烧了纸。
到第二天,这瞎子安排刘婆给潘金莲送来了符水镇物,按这瞎子说的做法,将符烧成灰,加入在茶水里,等西门庆来了,潘金莲叫春梅递茶给西门庆喝。
到了晚上,潘金莲与西门庆同床共枕,过了一两天,两三天后,二人如鱼似水,欢会异常。
看官们听着:大凡大小户的人家,对尼姑僧人道士,乳母牙婆,记住一定不要招惹他们,这些人背地里什么事干不出来?
古人有四句格言说得好:堂前切莫走三婆,后门常锁莫通和。院内有井防小口,便是祸少福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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