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这印侠一众人等软瘫在大厅,等着黄三娘的讯息。冬日夜晚的山间,突然就变得不那么美妙,隐约有些诡谲的气氛缓缓弥漫。其他人在小声交谈,看印侠不做声,这花花蟹开了言。
“我说印侠哥们儿,咱不会就这么耗着吧?三娘说的到底多少是真的?还有那什么潇潇公主,把咱们这样软禁着算怎么一回事,难道要劫色?”蟹一说完,自己都觉得可乐,不由的面上露出坏坏的笑,身旁的暖儿身子动不得,一双眼早怒恨的盯住他了,他眼神里露出求饶的意思,暖儿一哼,将脸别过一旁,再不搭理。
印侠听蟹这么一说,觉得也有几分道理,点点头说:“听天由命吧,我看这儿也不大像是黑店,再说咱们一路打山海关来的人还多着呢,难道就不怕被后续的人马赶上来给撞见了?咱帮的大事她们也该耳闻了,晓得帮主的厉害,断不敢贸然下手的。”听印侠这么一说,大家紧张的心情才稍稍松懈下来。
好不容易等到三娘出现,却不见什么潇潇公主,三娘身后跟着两个女子,淡绿色的衣衫外罩芥末色褙子,腰束丝带,头上的倭堕髻发式一个偏左,一个向右,二人衣饰服色一样,连身形面容都一般模样,乍一见还以为是互为双影,这真是奇异。三娘自打进来就面色凝重,终于是微露笑容说道:“各位,慢待了。我这小姑潇潇说,要与各位来一场文斗,斗的过才给解药,若斗不过么”她有些为难的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实在是对不住,小姑的解药我也不知搁置在哪里,否则早交出来了给各位了,免得出什么乱子。”
听得三娘如此一说,观其神色也并无多少虚假,印侠问道:“但不知这潇潇公主是怎么个斗法?”其余人一听,看来这印侠是要接招了,一部分为印侠的胆色所钦佩,一部分又为文斗的结果所担心。三娘言道:“其实我这小姑倒别无他故,只是多年前在宫里,诗文是被她皇阿玛所赞许,所以自认不凡,穿是穿到咱们这儿来了,那股气傲之心却不愿将就了谁,幸得有我收留,也是仗着我的宠溺,所以对过路客官下手。下手归下手,也不是见人就下,但凡露了一些文采出来,便没有一个逃脱得了。大侠是否还以为咱这一字相思是家黑店呢?”
听三娘这一反问,印侠有些不好意思,原来如此,这野丫头穿越流落民间,居然还执着学问,居然还使用了江湖的手段,居然跟强盗的路数如出一辙,这也算得文坛一件稀奇事儿了。接下来大家急切想知道的是斗法,见三娘没直接回复,这荆楚舵主就开口催问了:“但不知公主要怎样才能分出高下,望三娘告知,我等也好有个准备。”三娘听得一问,连忙回道:“噢,是这样,潇潇以往的做法,倒也没什么花样,都是对联和诗词联句,且以燃香为限时。”
温柔一听:这不跟星爷的电影一个德行吗?他笑道:“这公主生的美不美啊?没想到还喜欢玩游戏,有意思!”
听这一说,三娘脸色一沉,还没待说话,身后那对双影姑娘却身形一闪,一人左手一人右手,给温柔两边脸上一边一拍,一闪,又回到三娘身后,静立着不作声了。这温柔猛地吃这一下,愣神中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面颊火辣异常,继而疼痛不已,疼的来嘴里嘶嘶冒冷气。见他面上两块红晕,恰如女子轻拍的胭脂,大家得见,嘻嘻哈哈的笑开了。
三娘一看,也不由的一笑:“虽说我家小姑是穿越而来,她那规矩可一点儿也含糊不得,你这毛头小子口出轻狂,她的婢女可饶你不得。” 哎哟,众人一听,看来这什么破公主,自己不但任性还刁钻,连婢女都这般强硬无情,恐怕文斗是凶多吉少了。望着这一对婢女,暖儿问道:“三娘,这二位就是侍奉公主的丫鬟呀,真漂亮,人生的美,衣衫也好看,喜欢的我都想穿了。”
听暖儿这么一说,三娘及那二位婢女,齐齐相视一笑,其中一位婢女说:“还是这位姑娘会说话,等文斗结束了,少不得我们公主赏赐你些儿什么的。”温柔一听心中委屈,不由的嘟囔开来:“我也就问问美不美,那暖儿说得我就说不得,她竟得了个赏赐,我也被赏赐,居然是如此的差别。”听他一嘟囔,本来紧张十分的大厅,顿时响起一片笑声来。
笑声里,从二楼栏杆飞下一个人影来。
飞身而下的人影,手攥着一条彩练,一挨落地就将彩练凌空翻飞缠绕成细细紧密的一条绳索,顺手一抛,隐入二楼的栏杆之后了。她身着旗袍,端坐在柜台前面的一张椅上,二目凝视,只沉着脸不发一言。还未开口,那一种说不出的端庄肃穆,叫人不由得凝神屏气,众人一看都猜出来,这就是那要命的姑奶奶潇潇公主了,都等着看印侠如何应对。
印侠与公主一对视,猛然他脸上的表情急速的变化起来,准确说是面部在抖动。公主倒无异常,她目光横扫厅内,缓慢的一个一个看过去,被看的人只待是眼神一对接,就再也不敢继续,不由躲闪着垂下了头。
公主扫视完毕,嘴里轻轻吐出一句话来:“蔷薇、玉兰,摆阵势。”
一听摆阵势,都吓了一跳,难道是那诸葛亮的什么阵吗?完鸟!谁逃的出呀?!人群里的影儿听得明白,原来蔷薇玉兰是两个人,估计帮主都还不知情呢。那二位美婢出了角门,不一阵抬进一张长长的高脚案几,看二人一顿忙碌,不一会儿案几上摆放了文房四宝和一只该叫做金猊的香炉。潇潇公主站起身,脚下的花盆底走起路来毫无声息,只见她站在印侠面前,看着他面上表情急速的变化,猛一抬手点住了他胸前的璇玑穴,印侠一吃痛,倏然恢复常态,他习惯性想一拱手,却忘记了不能动,只好歪了歪嘴,这一歪,看的公主笑开了:“没想到印侠还有这等功夫,连面皮都可以甩动起来,是要打架么?”
印侠为何表情如此,众人也不得而知,也只是他见到公主才如此这般,瞧见那公主却毫无反应,这里面难道还有什么玄奥?
正思衬,听得公主发话,终于是知道了这文斗的法子了,只听她言道:“所谓文斗,其实也就是效法皇阿玛的殿试。”
一听殿试,众人是赫的来一滚,这荆楚舵主与印侠倒是心中不惊,只是那印侠心里,比那舵主还多了一桩心事。
欲知文斗结果如何,这印侠的心事又牵连出哪方神怪,且待下回。
正是:
千呼万唤睹真容,夜店谁谙辨吉凶。
美婢何来唐挽髻,忽生疑窦又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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