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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八年的冬天特别的冷,雪也下得特别厚,最冷时到了零下三十度以上.气候冷人还能忍受,形势冷造成人的心理冷,整日活在胆颤心惊之中,那日子最难熬!
中苏交恶,防修反修成了第一要务,珍宝岛战完,塔城边防又极度紧张,好多人慌手慌脚把孩子老人送回内地老家!为防苏修特务及五类份子窃取情报,在塔额公路三十二公里处设了个捡查站,严查过往人员,这里也是通向恰夏公社的一个路口,即便是从恰夏公社出来到塔城去的人,也要严格捡查一番,可见当时空气凝固的情景!
铁头有个同学在恰夏当武装干事,星期天要结婚早早通知铁头去帮忙,他星期五下午搭了辆去铁厂沟拉煤的车,到三十二公里路口下来等同学的爬犁子来接.下车照样检查,他掏出边境特别通行证一亮而过!
天寒地冻总站在路边雪地里谁受得了?他跺着脚来回走动,实在受不住了才发现有些人在一个粮食仓库里进进出出,他也想进去避一下寒冷,门没人看守,他进去一看里面有二三十个男女老少,多是内地装束,一问才知都是证明不合格被查下的,关这里等自已的亲朋来领.房中间有口大锅冒着水蒸气,整个房子雾蒙蒙的,人都挤着往大锅周围靠想多吸点热气,这唯一的火就是这房里取暖兼熬稀饭的了!
铁头站了一会听到外面有女人和小孩哭叫,出去一看是刚查下的一对母女,小女孩三岁左右,哭的嗓子沙哑,有气无力断断续续,好象只有出气没有吸气之力一样,人听了心里直打颤!那女的歇斯底里的哭喊;“俺有公社的介绍信!咋不中?什么边境证,俺那里咋知道?俺男人就在塔城工作,要不俺会来?”
“那我管不着,上边定的没通行证一律扣下,等你男人来领吧!”一个戴红袖章的人冰冷的说.
“俺小妮发高烧,在这里一夜不烧死也冻死了,求你们行行好吧!”那女人说着跪地下直叩头.又过来几个戴红袖章的人.“起来,起来!快进仓库去,通知你男人来领!”
“俺咋通知?你们不信打电话问!”
铁头心里不是滋味,一个女人,一个小孩能是特务?蹲下抱过小女孩一看,鼻涕一层冻在了两腮帮子上,两眼红红的,一摸额头直烫手!“这孩子真发高烧,不治烧成肺炎就难办啦!拦个车让她们走吧?”
可戴红袖章的人都不表态。“你男人是那单位的?干啥的?”铁头问。
“县水利工程队的技术员,叫胡跃升,在修东方红水库!”那女的好象遇到了救星,忙从怀里摸出个信封递给铁头!铁头拿着信封走到检查小屋里,“你们看,她男人真在县上工作,放她走吧?”
一个负责的装摸作样看了一眼信封,“她男人你认识?”
“不认识!”
“有啥问题没有?”
“不知道!”
“是啥观点的?”
“不知道!”
“一问三不知,你凭啥管闲事?”
“那孩子肯定不是特务!一夜烧死冻死谁负责?她是祖国的花朵,一条生命!你们家都没有孩子?”铁头的义气又上来了!
“你敢担保?”
“敢!”
“凭啥信你?”
铁头从口袋掏出特别边境通行证和党员交费本,往桌上一摊,“凭这!”斩钉截铁毫不含糊!
正在铁头与他们交涉时,他的同学坐爬犁子赶来了,他这同学也算恰夏的一条小蛇,和检查站一帮子吃喝玩乐称兄道弟,一问情况忙说;“大水冲了龙王庙啦,明天桌上见!”检查站的人不好再说什么,铁头抓起桌上的通行证和党费本转身出屋.
“上爬犁子走呀!”同学催促!
“把她娘俩带上!”
“她是你啥人?”
“一个是革命同志,一个是革命后代!”
同学深知铁头的性格.只好让母女俩坐上!
那小女孩在卫生院挂了三天吊针才转危为安,铁头去接她母女时,小孩只有一双大眼睛了,满头黄发四处乍起,这是营养不良贫血所致,又加大病一场起死回生!
铁头摸着小孩的头;“这毛丫头,命大!以后有福.”
“遇贵人啦!遇贵人啦!!”她妈直流泪,想跪下叩头被铁头拦住!
人心有善意,有时是无意中做出的,正因为有如此数不清的无意善心与爱意,人才所以称为人!
铁头一时义愤做了这件事,过后早忘得一干二净,可想不到退休后确得到毛丫头的回报,虽是世事难料,也应了善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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