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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末冬初,夜长日短,落日早掩山,五时四刻,天色已黄昏。朝晚温差还是明显的,日间短袖轻装上阵,天黑后,虽有萧风捣寒,而薄衣披肩足以御寒。这南国的小城,纵使严冬腊月,也不过是白露为霜,断无白雪点梅妆。
如此便有了一个半生之久的心愿,有一天能到雪花飘舞的江南,踏雪赏梅,尔后看冰雪融化,泛舟荡湖,顺便看看想象中的大海,到底是如何的澎湃呼啸,那海风是如何的摇海浪,海浪随后又怎样的逐沙滩。
想象中的美好,向来落差颇大,一直都只是遥不可及的宿愿。去年的这个时候,正值节节败退,两个多月无所是事,好想飞越千山,渡过百川,到那听闻过却没到过的江南。
断桥边,是否有一把纸伞掩娇容的姑娘。海风轻拂,谁裙边摇起的浪,能否成为我眸底旋起的桩。
有时敢情厌倦了这呆了七八年的小城,一直想以决绝的方式,用远离诠释凄美。但走在习惯的大街小巷,看着熟悉的人事风情,想着陌生的天涯海角,欲离还留。
留下了,却所料未及,不过荒废多一年。
也许世上最残忍的不是一夜间愁白了少年头,而是眼睁睁的看着多美好的锦瑟华年,如暮春时节的花儿,落英缤纷,更似时下的秋尽冬来,青翠肥厚的叶子,一片片的泛黄,零落后,独乘满山遍野的寒枝,孤独苍凉。那是谁人永远不曾读懂的悲伤?
再多的不舍,始终躲不过被浊世的流放。任流年的风,吹逝行将远离的一朝一暮。若是青丝一宵转霜发,倒也痛快,最怕流年如发,就这样从根到尾的,白了一寸又一寸,落了一梳又一梳。
听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会有流浪,而这次不知会浪迹的多远。这个小城已没有黑夜里可扶行走的墙,有的只是冰冷的月光,正从门外斜照。今天应该是初几了吧,一轮弯月当空照,渗和着路灯的暗黄光,无意间,竟拉长了整个城市的寂寞。路上行人匆匆,万蹄踏过,多想那哒哒的车马声,不再是过客,可最终都不是归人。
也许我们都一样,同一天空下演绎着不同的流浪,唯一相似的,彼此成了彼此的过客,在转身为涯之后,却彼此相欠或相负了许多,许多。
有时真的好羡慕风云之恋,每次遇上,总是缠绵到天边,即使风止云逝,峰回路转后,仍能耳鬓厮磨,呢喃兼噎,尽叙旧情,而我们呢?
自别后,难有柳暗花明又一眸,纵使转角处偶遇,终将短视无言,各自掩藏不曾远离时的往事。喃喃自语,不喜也不悲。
每当我说起无所谓悲与喜的时候,总在话音未落间,如寒风突袭的苍凉。不堪一击的情感,一如小孩子的任性,得到心之所喜便眉开眼笑,一旦失去无可代替的东西,总要哭完再闹,直到累了睡去,梦里仍然不停的喃着,这是自己最心爱的,你们不要抢我的。而一觉醒来,前朝往事早已无痕迹可忆。
只是,小孩子的宠物并不是我们的情感,梦醒时分,只恐泪湿满枕。
一别不知归期,如果有一天,我们真的重逢,纵是形同陌路,但使彼此,一笑泯恩情旧怨,且让花开妖娆,花落无悔,只有香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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