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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扑朔迷离
枕函香没回头即听出是寂寞的声音，淡然一笑道：“师弟咋知道我有无限伤心事，无人寒更夜话呢？”
寂寞道：“师姐愁颜不展，满腹心事，食不甘味的样子早就写在脸上，我看你避开众人，独自出外，便悄悄跟来了。敢问师姐可是因师傅的事而忧心忡忡？”
函香扬首遥望天边残月，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轻道：“咱们都是自幼便入师傅门墙，得其传业释惑，可谓师恩深重。现在虽知他为一已之欲，不顾百姓安危，不惜再起刀兵。但听这些人在商量怎么对付他，心中还是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寂寞踏上一步，看着寥远深邃的天际，昂然说道：“我心内何尝不是如此？相信静仙、梦晗她们也是一般想法。师傅平时亦庄亦谐，待人亲善，却在暗地里做起了改朝换代的大事，开始我也不信，但现在已是不争的事实，又把咱们瞒得好苦，殊不知叫徒弟们如何自处？”
函香沉吟道：“师傅原本皇室贵胄，按说即使想做皇帝也无可厚非。不过兵凶战危，倘若刀兵一举，狼烟四起，可知将有多少百姓死于非命？又有多少人家妻离子散？”
寂寞转头看了看函香道：“平时师傅教诲咱们‘发心为利他，求正等菩提。’降魔诛奸，是为普救世人，我辈学武，本意原为宏法，学我佛大慈大悲之心，解除众生苦难。现下如若战事一起，岂不是大违佛训，加重世间众生苦难！”
枕函香用手轻轻拧着长剑上的缨络，怆然道：“‘修心先从慈心和悲心始。’师傅转悟为迷，转明为暗，慈悲柔肠不在，欲念之心已生，何谈普渡众生？不过他的贪念也太大，一将功成还万骨枯呢，何况面南为帝，现下朝廷已整军经武，蓄势待发，师傅他老人家正是自寻佛说‘求不得’的苦，原是他人生必有之境，宿因所种，怎不令人伤怀？”
寂寞吸了吸在寒风中冻得发红的鼻子道：“《法句·千品》中说：‘虽于战场，胜百万人，何如胜己，实最上胜者！’师傅这是没有战胜自己贪图荣华富贵的欲念，咱们做徒弟的却也无法可想！”
一阵寒风袭来，函香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心中空荡荡的甚不好受，她裹了裹貂裘袍襟，长吁了一口气，轻声道：“无法可想……”
他们静立于沙冈之上，向辽阔的天际久久凝望，天边雾色茫茫，到处笼罩着白色的烟霭，面前白雪皑皑，是仿若无边无际的雪原，除了雪还是雪，昏暗中天地之间浑然一色，草地白雪掩映天边残月，景色苍凉，没有一点活动的东西，除了寒冷，什么也没有剩下，使人觉得似乎置身于悲凉的世界。背后千百座营帐之中一片静谧，兵士们都已沉沉入梦，只有中军帐前旌旗旄节在凛冽的西北风里猎猎作响，旗上那头雄狮在风中张牙舞爪 。
冷寂中只有寒风在山野间奔突，那寒风像极函香与寂静的万千思绪，一阵阵袭来，如海水般汹涌，能够淹没一切……
“嘟——嘟——嘟——”不知过了多久，耳听得营中胡笳响了三声。号角吹散了思绪，使函香回过神来，她突然意至心灵，扭头对寂寞道：“咱们劝师傅回头。告诉他‘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不智也。’他或许听得进去。”
寂寞想了想，踌躇道：“这能行吗？师傅他素来乾纲独断，能听进去吗？”
山坡下突然有人接口笑道：“他能听得进去！”
函香和寂寞连忙扭头，只见一个人影正踏雪匆匆而上，身着一袭五爪九蟒袍，起花珊瑚顶戴，脑后白玉翎管里插着一根翠森森的孔雀翎，正是武显将军徐开业。
他脸带微笑，双手虚抬，止住正欲行礼的函香和寂寞道：“善哉斯言！‘君子之生于世，为其所可为，不为其所不可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不智也。’肯于他人欲大张挞伐时为师傅全节进言，有徒如此，实在可喜可贺！”
寂寞冲口说道：“都说俺们师傅想做皇帝，你们又派了这么多兵来征剿，俺们都愁死了，有啥可喜可贺的？”
徐健庵脸上依旧笑吟吟的道：“一僧老兄身为闲散宗室，一向傲世不羁、潇洒缜密、将之以智、植之以刚，咋会突然想做皇帝了呢？他虽平素亦庄亦谐，但江山美人怕也不符其飘逸性子！你们为其高足，想必比我更清楚吧！”
此言一出，函香和寂寞四目交视，突然都似泥塑木雕一般，满脸迷惘，一时不明白他的意思。
徐健庵回头招了招手，枕函香才看见坡下站着几个亲兵校尉戈什哈。从中走出一人，身材高瘦，头戴宝蓝呢暖帽，绛紫短棉袍，外罩一件巴图鲁背心，三步两步就来到坡顶。当函香看到他精干的英俊面目时，不由脱口叫道：“你，你不是李家屯子那位雕弓射雁的木子公子么？”
木子笑而不答，目视山坡边负手远望的徐开业。其时远处平野壮阔，灰白的山间，已变成了一片鱼白，一片粉红，进而一片金黄，隐隐透出旭日的光彩照射在雾上，出现了一层层的颜色，慢慢结成最亮丽的金黄，愈向东看，色彩就愈明，最后充盈大地万物，那光已和地上的白雪连成一片，分不清那儿是地，那儿是天，在清冽的风中别有一番韵致。四处笼罩着白色的烟雾，犹如蒸汽般，如锦似缎，晨纱渐渐地碎了，白白的雾儿，蒸散在天空中，缭绕着，盘旋着，像一缕缕轻烟袅袅飞起，太阳从山脊后缓缓升起，照耀着他们的脸庞，并把金色的阳光洒在山坡上，使他们几个人也成了金黄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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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16 1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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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又指山空许愿。。。俺决定让恁最大当个郡王就得了。。。
发表于 2015-1-16 10:4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