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一株断草 于 2016-9-17 23:08 编辑
中秋节就要到了,看着堆积在凉台一角的各色月饼、饮料、水果和美食,跟吃货有关的那些童年往事,不经意间就浮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中秋节,亦称“仲秋节”,因恰到三秋之中而得名。天上月儿圆,地上人团圆,每个家庭都希望在这个节日里人月同圆,故又称“团圆节”。古人喻仲春二月十五日为“花朝”,为与之对应,便称仲秋八月十五为“月夕”。是日夜,秋凉气爽,天高云淡,浩月当空,碧天如水,乾坤朗朗,天地人和,赏月便成了华夏子孙的传统盛事。中秋赏月始于唐代,到宋代太祖年间始称为中秋节,以观月宴饮为盛事。及至明清时期,节日内容大增,陈瓜果,设月饼,布宴中庭以祭月,亲友间馈赠必有月饼。处处宾朋宴饮,家家老幼欢呼,岁岁赏月,年年不息。即便是到了21世纪的今天,中秋节仍是中国乃至华人世界普遍欢度的仅次于春节的重大节日,堪称“中秋佳节”。
中秋节,月饼是必不可少的。月饼,也称“团圆饼”,是最具中秋特征的节物和礼品,可以说没有月饼就不能算是中秋节。古时的月饼可不象我们今天所见到、吃到的,它直径足有二尺,真的象一个小月亮,上秤称起来有八斤半重,分为酥皮和提浆两种。酥皮月饼下通常垫一方红纸,是传说中的八月十五杀鞑子的信号;提浆月饼是用模子磕的,常见的有嫦娥奔月、玉兔捣药及吉祥字样等图案,馅分红糖、白糖、冰糖、枣泥、玫瑰和红豆等数种。吃的时候,用刀切成小块,一个月饼全家人都吃不完。近代以来,月饼逐渐变为四块一斤或更多,在用料、选型乃至包装上也更为考究。
中秋节除了吃月饼以外,记忆里还有许多水果,比如桃、梨、苹果和石榴。中秋夜一家人围桌坐在一起,父母和姥姥喝酒,我们姊妹仨敞开肚皮猛吃。完后,大人们在院子里摆一小方桌,品茶赏月,孩子们则捡自己喜爱的水果装兜里,拿上一块月饼找同院的小伙伴玩去了。聚在一起后,大家拿着各自带来的月饼,掰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跟别人交换,互通有无,这样的话一块月饼可以吃出若干种馅的味道来。
记得小时候,往往等不到十五,便开始嚷着向大人要月饼。那时的月饼大多是五仁、冰糖或青红丝馅做的,许是鸡蛋和牛奶加入少的缘故,都比较硬。记得有个相声里说月饼掉脚上砸了个苞,月饼滚马路上正巧赶上轧路机驶过,月饼没碎路面被压了个坑,虽然有点夸张,却也证明了那时的月饼的确硬度较大。母亲通常是将一块月饼一分为三,我和两个姐姐每人一小块,因为我最小又是男孩,通常是由我先挑的。看了半天,转了几转,便选定了自认为最大的一块,姐姐们气不过,就变着法的逗我说是自己的那块大,并露出一脸的得意之色。先是懊丧的我,倾刻间便嚎啕大哭,母亲心痛了,便开始干涉、平息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结果是两个姐姐不情愿地伸过月饼,让我在每块月饼上咬一小口,然后破涕为笑,脸上的泪痕还未擦干,就迫不及待地捧着自己的月饼找小伙伴玩去了。孔融让梨的故事虽然早已熟记,却浑不知如何联系实际,这便成了家里的笑料,也使我渐渐懂得了谦让的美德和做人的道理。
夏天的孩子都喜欢吃冰棍儿,我们这儿管冰棍儿叫冰糕,一到夏季,满大街到处都能听到“冰糕,三分钱一块儿”的吆喝声。通常,卖冰糕的都是肩垮,少数人用洋车子驮着冰糕箱子走街串巷的叫卖。箱子漆成白色,四周和底部铺衬着小棉被,排满冰糕后上面再盖上小棉被,这样可以保温。冰糕是由糖精水冻制而成的,中间穿一根方竹棍儿,外面包一张花花绿绿的油纸,咬一口邦邦硬,吃一口透心凉。后来又有添加了牛奶的雪糕,口感和味道确实比冰糕好多了,雪糕的价格是五分钱一块儿。伙伴们买冰糕不是一人一块儿,而是买来一块儿我一口、你一口、他一口的轮流吃,吃的时候还得互相监督着不能咬的太大,现在想来还觉得好笑。
其实,不仅仅是冰糕,只要是好吃的或者好玩的,伙伴们都会一起分享。谁有石榴,就剥开皮捻出粒儿,一人分一小把吃;买一串糖葫芦,因其头上的个头最大,底下的最小,所以划拳定输赢分出1、2、3来一人一个的轮流吃;还有糖稀,用两根小竹棍儿从黄色缠到黄白色后,拉成丝用舌尖舔断了吃;杏吃完了再一起找来砖头砸开杏核吃杏仁儿,通常杏仁是苦的,只有吧嗒(音)杏仁不是苦的,若是在吧嗒(音)杏核里砸出了苦杏仁,便会一起大声咒道:“吧嗒(音)杏,苦嗒仁儿,卖杏的是俺儿”、、、、、、
张炉集公社好多人家都有栽种杏树的习惯,也有不少村子有成片的杏林,母亲下村时时常带回来一些杏给我吃,吃完了就会要母亲下村时再买。碰到母亲跟别人一起下村时,不好意识明说,就故意将杏说成是“木口”,还沾沾自喜的自以为很聪明,岂不知古人早已经有分拆汉字的诸多先例了。
公社有个通讯员姓马,我叫他马叔叔,当时他刚刚高中毕业没多久,还没结婚,负责给各村下通知。那时村里没有电话,区里也才每个机关一部电话。电话是直流电源的,墙上挂着两节硕大的电池。打电话时先摇动手柄接通区邮电局总机,然后由总机接话员转接。遇到下通知,就由马叔叔骑自行车挨村去找人。若是赶上星期天,他喜欢叫上我一起去,周末无事,我也高兴坐在车后座上跟着他四处转,不仅能看光景、听故事,还能饱口福。无论是遇到西瓜地、甜瓜地,还是桃树林、杏树林抑或苹果园,马叔叔跟看瓜园、果园的人都很熟,总是能给我弄点好吃回来,让我坐自行车上吃的不亦乐乎。偶尔看到路边地里有种花生,当地人称长果的,就回头问我:“爷们儿,吃长果吧?”“生的吃多了会不会拉肚子呀?”我弱弱地问,“那咱就弄回去煮熟了吃!”说罢,把车子停在路边,走到地里照着种在垄上的花生底部猛跺两脚,看看土松散了,抓住花生稞往上一提,花生稞带着根部的花生脱土而出,把土抖擞干净,然后薅根长点的草将花生稞捆在一起,往车把上一挂,“走嘞,回去煮花生吃喽!”。
计划经济年代,粮食系统是当时国家唯一指定代收农产品的机构,粮管所则是最基层的官方收购点。记得除了小麦、玉米外,还有少量的绿豆和花生,收购的粮食要经过凉嗮达到规定的湿度后才能入库保管。有一年,杨叔叔家的二小子放假从城里来玩,他比我大四岁,小学还没毕业。当时正值样板戏走红,区直机关的文艺宣传队的练习场所就设在粮管所,其中的主要原因是年轻的段叔叔是宣传队的骨干。早饭后我带杨二哥去宣传队放道具的屋子去玩,我俩每人拿了一只木头抢挎着开始挨个办公室转悠,推开屋门后学着《智取威虎山》里土匪的样子拿枪指着里面喝到:“天王盖地虎”,遇到像段叔叔那样懂行的,人家就会笑答“宝塔镇河妖”,倘若遇到不懂行的,人家看我俩一脸严肃的样子,有的一时蒙住,有的则笑的肚子疼。办公室串完了就趴水泥场上凉嗮的花生上,用木枪瞄准从大门走进院里的人,一边喊着“射击!”一边嘴里边模仿着“嘎呴”的枪响声。玩够了就躺在花生堆里打滚儿,累了倦了就趴那儿吃花生,开始是捡个大的吃,再后来就是专检三个粒儿、四个粒儿的吃。我是老吃家了,知道生花生不能多吃,吃多了会胀肚子,可杨二哥不知道啊,一直吃到撑得吃不下去。第二天吃早饭时见他一脸的困难相,问他怎么啦?他不好意思的告诉我,昨晚拉肚子跑茅房慢了点弄到裤衩上了,裤衩搁椅子上怕他爸爸发现,于是摘下墙上的草帽盖在裤衩上,早上被他爸爸发现了草帽下的秘密,一顿巴掌揍得他腚疼,这不是打着灯笼拾粪-----找屎(死)嘛!
那时的夏夜,人们都喜欢在室外乘凉,宽敞有风的水泥场则是粮管所人乘凉的首选之地。每到晚饭后,人们便会端着茶杯提着暖瓶,拿着蒲扇、马扎、凉席儿或草苫子汇聚到水泥场,一边手摇扇子扇风驱蚊,一边喝着茶水谈天论地,有时还会凑份子买西瓜吃。那时的西瓜个头都挺大,大都在十几斤或二十多斤样子,一个西瓜足够七八个人吃。大人们吃西瓜都比较矜持,一看不够一人一块儿就借口吃不下去不吃啦,“来,爷们儿,剩下的几块儿你包圆啦”其实我也是眼饥肚子饱,吃到最后两块儿时实在咽不下去了,大人们就开始逗小孩啦。这个说:“毛主席说贪污和浪费是极大地犯罪,你不能剩下啊”,那个说:“宁可撑死人,不能占着盆,宁做饱神不当饿鬼,你得吃喽”,还有的给我出主意道:“你围着场院走几圈,消化消化再吃”,我当时觉得这个比较靠谱,就光脚露背穿着小裤衩,一手拿着一块儿西瓜,沿着场院走几步吃一小口,等大人们凉快够了要回屋睡觉了,小肚子鼓鼓的我还在场院上蹒跚而行。
2016年9月14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