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草家园

标题: 大巫山轶事 [打印本页]

作者: 三峡文友    时间: 2025-4-16 09:04
标题: 大巫山轶事
                                 大 巫 山 轶 事
            
                                                                             0 杨发秀
                                                                               侯德川                    

                                                                             
                                       一

    自古“楚国巫山奇”。一提起奇峰叠嶂、云封雾锁的神秘渝东北巫山,总有一种遐想涌上心头。除了旅游,人们还忍俊不禁想要穿越过美丽风景钻到里面瞧瞧,没准儿尘封的内瓤子里还意外地冒出些“西洋镜”。
    这里先说说神秘的巫山腹地有一个阮家集,除了少数外姓人,这几百户人家全都姓阮。出了一个宁馨儿阮天赐,他自幼倍受宠爱,贪玩调皮,入学很晚。但读完初中一年级居然来了一个惊人的大跳,跳班到县城里直接读高中,而且读着读着就成了尖儿顶儿的优秀生。
    他十九岁读高三,有1.73米的好身段,再配上俊美的容貌,真是活脱脱一个美男子。于是,阮家集内外百十里地就传开了这样那样的传说,其核心内容是说出了百年不遇的人才。高考后不久,重庆师范大学来了录取通知书,他竟然不想去。集镇里慢慢地也有了舆论,口口相传的说法是阮天赐家境太好,父亲公司下面的子公司经理的位置他都不屑于去坐,还苦读、苦熬干什么……其实这是一种俗见或曲解。智商很高、衣食富足的青年阮天赐不仅不屑于经商“做官”,而且也根本没心思再上学院去“啃”、背那些厚厚的枯燥书本。   
    关注他的人们发现,他现在醉心于穿舶来的高档西装,“坐电脑”。但没有人注意到从什么时候起,他一门心思在“研读”那些极高深理论。譬如爱因斯坦的狭义相对论,“……七度空间”,英国权威学者或欧美其它科学家的“十一度空间”、 “X空间”理论。   
    有一次他从国外杂志上看见有关人类进化史的一则奇闻——猿与人之间应该还有一个被称为中间“缺环”的未知物种,人们以极大的兴趣一直关注这一环的存在、“进化”方式……                                                                                                               
      他立刻来了精神,连夜查阅资料,接下来是大胆设想并匪夷所思地推论:十九世纪伟大的赫胥黎,天才的荷兰军医杜布瓦以及后来将牠命名为“类猿人”的日本人类学家虽然都未能发现诡谲的“缺环”,但却肯定了这一环的存在。那么,牠的进化呢?是单线还是复杂的不为人知的多方向性呢?显然不能否定牠至今还与人类同时存在的可能性。假如是这样,找出牠的藏身之地也是可能的。他有的是时间。于是他打起背包,花不少时间在大巫山、峡谷以及别的地方转悠及日记,直至最后失望。他有一段改了又改的日记这样写道:“…不会一无所获,至少深化了思考。如果这一环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出现异乎寻常的智慧分支,并悄然与人类并存,而且科技大为领先。只是由于繁殖力弱,数量少,还不敢与庞大的人类进行公开的生存斗争。那么,牠们的聚居地暂时只会选择在人迹罕见的地方,比如原始森林、天坑地缝、深海、极地。对了,如果是这样,“缺环”迟早会亮相的……”
他当然不肯放弃,只是暂时搁置在一边。  
    说真的,其实他根本做不了自己的主,这诸多原因只是表面的,掩盖着阮天赐父亲的隐忧。儿子太像,不,简直就是和他幺爸阮一品一个模子造出来的。他只要一想起昔日川师的高材生;今天蜗居家里,人不人鬼不鬼的兄弟心里就犯怵。他常嘀咕、常常有不祥的念头,害怕儿子会像老话、俗话所说的那样会形与神都传承幺爸的噩运。所以父亲令人不解地居然随了阮天赐的意愿,把录取通知书锁进了抽屉。
    事情慢慢地过去。到了一切都风平浪静的时候,阮天赐的父亲突然决定,强制性的送儿子去新县城插班就读职业学院委培班,而且亲自去办了手续。这个自费班师资强、条件好、要求严;口号很响亮——为渝东北旅游金三角(重点)发展区巫山的旅游经济培养新一代高端人才!他思量让儿子就近平平安安地培训个一年半载的,再硬性将他“按在”公司一个繁忙的位置上;就算是捆着、绑着也要让他务实经商成才。
    这样,“天之骄子”阮天赐极不情愿地插班到平湖职业学院自费委培特别班就读。
    但是,该来的终归要来。阮天赐幺爸悲剧故事的后续情结部分正悄悄展开,悄然而至的女主人公郑美玉意外的来到巫山。

                                       二

    郑美玉推着旅行箱,缓步走在风景如画的巫山新县城滨江路上。她是去赴任;她触景生情地想到了心爱的男友阮一品,以及他的三峡爱情故事。
    她回味着他在校园的树荫下讲过的《望夫石》。“渔郎”和“织姑”生死不渝的爱情曾经赚了她不少眼泪。
   “那时,她正读‘大二’,她毫不经意阮一品诠释的传说故事所蕴蓄的教育意义。她只是嚼着口香糖目不转睛地‘霸占’他英俊的脸,同时夜郎自大地总结说:自古以来的‘窝里斗’作践了多少爱情呀!‘金钱’、‘美丽’竟然都成为了悲剧的‘因’…”
    她在阮一品面前总爱以这种方式说话,她知道她“肆无忌惮”的言行总是会得到他的赞许和宽容。
    她有时看见阮一品瞠目结舌地直发愣,就立刻撒娇地轻轻咬他的嘴角,或‘啄’他的脸。并调皮地说:‘要是他们活在现代,织姑一辈子不会变成石头,渔郎也…’直到阮一品抱紧她、吻她。
    她泡在甜蜜的幸福里,岁月慢慢挤掉了她从富裕的书香门第带来的出人头地的抱负。她不止一次枕着梁一仓的大腿,眯着眼,享受头顶浮动的桂花馨香,心里想:就做个好丈夫疼爱的小妻子多好!干嘛为地位、名利那么费劲地去挤呀!争呀……
    她俩海誓山盟后约定,一旦应聘了工作单位有足够的钱购买楼房(按揭),就马上结婚。”

    郑美玉轻轻地叹气、揩揩眼睛,记忆里的幸福和现实生活中的悲痛之间的反差是如此之大,有一段时间她几乎承受不起。
    她又想起死亡的“一幕”。
    “2008年5月11日10时,他俩正在经过解放碑前面百货公司大街的‘斑马线’。她想,马上就要离开重庆了,她得买些纪念品什么的,比如肚子里的宝宝未来的小衣服、他的西装,还有自己的……都要高档的。   
    她小鸟依人地依偎着阮一品幸福地划算着,绿灯一闪一闪地,眼看她俩就要跨上人行道了。说时迟那时快,一辆大货车冒失地嘎——吱响着撞在出租车上,玻璃被撕碎刺耳地响;它沉重地倒下去,很快要翻过来;面前是一个张皇失措的小女孩。就在千钧一发之时,阮一品猛推郑美玉一把,‘快跑!’他说。然后,一个箭步穿过狂奔的人群扑向小女孩。大货车‘轰隆’地压在他身上,他仍然最后一脚蹬走了女孩。”
    郑美玉一个激灵,那个灾难性的结果使她刻骨铭心。
   “她被混乱的人群绊倒后大出血,三个月的婴儿流产。”
   “当她在医院的病床上醒来后被告知:在她昏迷的几天里,有两个老人轮换守护她,临走时预付了一月的住院费用。”
   “ 一星期后郑美玉就出院了。当她得知在车祸中死神夺走了她的阮一品,同时他的父母(两个老人)捧走骨灰盒时留下话说,再不愿见到她这个‘尅夫星宿’;她立刻昏厥过去。”
   “后来,她回到了‘川师’……”
   “日子没精打采地慢慢过去,当她注意到她教过的学生纷纷报名去贫困山区做志愿者时;她猛然心动了,产生了与他(她)们‘同行’的想法。她再三考虑过后,找到了学院领导,辞去了令人羡慕的‘助讲’职位;应聘了渝东北巫山新县城平湖职业学院委培特别班班主任。”
              
                                         三
   
    最初时段,郑老师一度成了平湖职校教职工们的热门谈资。
    才貌双全的郑美玉之行为、思想简直不可理喻!这是很站上风的舆论,但郑美玉不加理会,很不以为然。原因极简单,她来到的这块土地有阮一品的坟茔,有未出世儿子的影子……
    她按地址找过一品的父母,但听说已住进山里去了。她很失望,但过后一想:丧子之痛,应在情理之中,那就再等等吧!会见到二老的。再准备些“香蜡纸烛”、“纸楼房”、“纸婴儿车”之类的风俗祭物到他坟前大哭一场。她甚至想到过要效仿有口皆碑的古代爱情故事,索性拿头撞一撞,至少要在墓碑上留下些血……
    这类杂念不停地往脑门里挤,挤得她不断地痛,所以她特别尽心尽力地当班主任、教书,不让自己有时间闲着。
    时间慢慢地缝合她的“伤口”,她的脸开始红润起来。
    谁知有一天一个跳着、叫着,有点“胆大妄为”的大龄男生闯进来改变了她的生活。
    那是一次“公关作文”讲评课前,她把叫阮天赐的男生喊到办公室。她翻开他的作文本指着一段文字:“……我指着我床单上还有点湿的尿迹对侄儿说:‘你闻闻这是什么?’侄儿刚进幼儿园三个月,他说:‘早晨小鸡鸡找不到厕所,小鸡鸡该挨骂…’一边说一边拍拍自己的小鸡鸡,幸灾乐祸地瞧我。我生气!我熬夜熬得头痛,可我怎么睡觉?我就顺手来了一记耳光。没想到不经意间把他当做‘大人’了,不然会悠着点儿…”郑美玉刚想说乱弹琴,这是“小说”还是“公关作文”?阮天赐就轻薄地笑笑:“郑老师,想不到你的手这样漂亮,真是洁白如玉哟……”说著说著,就随便用手轻轻地摩挲了一下。郑美玉脸一红,一甩胳膊叫他站起来!她吼:“你混蛋!”命令他重做,并写个检讨。
    晚上郑美玉辗转反侧不能入眠,她就起来在校园里的花径走走。刚转过碧緑的万年青树丛,她就发现阮天赐在对面的小径转悠;他刚要溜,就被她叫住了。这会儿她并没有责备他的意思,但阮天赐显然有所误解;在昏黄的路灯下,他耷拉着头斜睨着她,嗫嗫嚅嚅的解释并主动自我批评。郑美玉非常惊讶,因为他的俊美容貌以及肢体语言居然与她思念中的人雷同,而且后来他诚实、委屈的泪水也使她感动。她就想到了青年学生的单纯、极具可塑性,于是说了表扬的话并总结他的优点;后来就用纸巾给他擦眼泪,甚至没有立即抽出被他握住的手。
    她偷偷瞥视九月的熟绿而饥渴的校园,心里开始骚动不安起来,简单地对话之后她就匆匆地回到寝室。
    这一夜她做了不少梦,她分明和阮一品在一起,怎么一会儿吻她的又是阮天赐了…她大汗淋漓地坐起来,发现自己居然裸露着雪白的酮体;她记得很久没有象这样荒唐地裸睡了。
    她感觉到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就翻阅了学籍档案。阮姓学生在班上有四个;阮天赐二十岁,自费委培生,他的父亲是本地一家旅游、货运公司的总经理。当然,这就完全消除了她心中的疑团。
    周末的晚上,淅淅沥沥地下着雨。郑美玉冲了一杯咖啡,靠在床上阅读旧小说(列夫•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她对大师塑造社交场中漂亮女人的艺术手段推崇备至,甚至认为安娜这种典型形象的“情感模式”简直可以超越时代。但她此时心情躁动不宁;她重复翻阅安娜•卡列尼娜与沃伦斯奇之间的爱情纠葛,同时想入非非,时间就这样慢慢地滑过。
    有轻轻的敲门声,她不假思索地说:请进。阮天赐神采飞扬地进来了。“郑老师,我给你送‘检讨’来了!”他一边说,一边把带来的法国葡萄酒和一堆烤鸡腿摆在书桌上,这是从他父亲所在公司的餐馆拿来的。郑美玉从床上跳起来,她板着脸,但内心却有点喜欢这个莽莽撞撞,模样象阮一品的青年。
    随随便便、大大咧咧的阮天赐热情得象一团火;郑美玉也没有故意找借口拒绝他接二连三地敬酒。她今天很释怀,话很多而且够档次。她最感兴趣的是他也读外国小说,尤其阮天赐对名著《安娜•卡列尼娜》时尚而又鞭辟入里的新奇见解令她惊讶。她抿着酒对面前的才子不禁刮目相看;她鼓励他继续往下说。但他走近了书架,随手抽出一本书,看著看著就朗读起来:“在别扭的日子里,她并不直截了当地推开他,而是优雅地把身子一转,挣脱出他的拥抱……他想闭上眼睛把嘴唇紧紧地贴在乳房上。他想把鼻子埋在其中,快乐地窒息而死……”这是加拿大当代女作家黛安妮•肖姆珀兰“人气”极旺的《体语》,曾经入选《1998年美国最佳短篇小说选集》。郑美玉喜欢它“麻辣火锅”似地灌输给人的激情和独特的细节描写艺术,令人常读常新。
    她没有干涉他的朗诵,她好久都不曾象今天这样一边和人谈文学,一边兴奋地喝酒了。不一会儿她感觉燥热起来,不经意地脱掉衬衣;时尚港式体恤越发突出了她的青春性感。朗读停止了,阮天赐激动起来,开始对她说一些过分地奉承、攀比的话,后来又无意拉扯上了安娜•卡列尼娜。郑美玉虽然这会儿乐意听阮天赐的殷勤话,可是她又觉得安娜这类女人不配和她相提并论。她矜持地站起来,感觉有些头昏,又猛然发觉他灼灼的眼光在抚摸她的胸部、面部。她红着脸转过身去走到窗口那儿,鼓励自己马上下逐客令;可是马上感到一阵晕眩,法国葡萄酒力量的“霸道”是她始料不及的。
    他立刻上来了,他试着帮扶她坐下的时候,她柔软性感的胸部在他怀里颤动;他颤栗起来,不可遏止的青春渴望使他大胆地吻了她凸起的乳。她迷迷糊糊地扭曲着,挣扎着,满口酒气地哼哼:“一品、一品你终于肯来了…爱我……”她仰起嘴唇,她的手臂搂上来…他颤抖着吻住发烫的红唇,把她抱到床上。
    半夜里郑美玉醒来,很渴,她发现裸体的阮天赐热烘烘地紧贴着她;她惊慌地叫起来,但看见自己赤裸的酮体时,她的眼泪汩汩地流下来。阮天赐一骨碌翻爬起来,当他明白过来之后就跪在床上发毒誓一定要和她结婚。

    阮天赐还是学生怎么和比他大八岁的班主任结婚呀!他决定破釜沉舟退学回公司去,然后疏通关节改动年龄。
    星期一他没有去上课,他径直到公司见到了父亲。但勃然大怒的父亲把他痛骂了一顿;他很困惑,他们父子之间这还是破天荒第一次。他立刻坐车去找姑姑,他想,父亲不是蛮不讲理的人,他为什么要说,“…谁都行,郑老师就是天仙也不能娶回家!”
    阮天赐的姑姑是妇联主任,现在因病退居二线。她知道后沉吟起来,勉强答应去找他父亲。
    阮天赐回到学校期盼着消息,他敏感地发现了一些变化。譬如,郑老师忽然请假回重庆了,这几天暂由校长代课;班上的同学看他的眼光怪怪的,甚至有的大龄自费生揶揄地说他走运“大发”了,交了超级桃花运。
    星期五门卫赵老头交给他一封信,他刚撕开封皮手机就响了;是他姑姑来的,要他回家吃晚饭。晚上他没有急着回家,也没有胃口吃饭;他看过信,是幺叔阮一品写的。信里就一句话:“你是聪明人,你会娶你的老师、你未来的幺妈吗?”阮天赐愣怔了一会儿,他终于明白了,原来父亲、姑姑、幺叔…都持反对态度。原来郑老师就是幺叔舍生忘死地爱着、守护着的那个女人。原来那场车祸过后,失去了一只眼睛和英俊模样的跛腿幺叔之所以用“诈死”让郑老师绝望…都是为了爱!
    他十分踌躇,他的勇气在良心与自责中一点一点地消失,他担心自己会退却。于是,他在花园里呆了很久之后就悄悄地到郑老师寝室打望——门虚掩着,他轻轻一敲,果然她回来了。
    郑美玉清廋了,烫了时髦的金发,越发楚楚动人;她亭亭玉立地站在那儿,美丽的大眼睛传达出淡淡的哀愁和期盼。阮天赐的眼睛忽然湿润起来,他冲过去,象一个大男人似的不顾一切把她拥在怀里。
    郑美玉这回动情而主动……
    她在重庆的家里只呆了两天就匆匆回校来了,因为她的“爱情逃跑”计划成了泡影,家里给她介绍的有地位、有才华的男朋友无法唤醒她的爱。她弄不清楚她的心到底失落在什么地方?在失眠的夜里,面对星月她终于明白过来:她逃不出“爱情的战场…”,阮天赐才是她的爱,就是她现在的“阮一品”!
    她的感情爆发出来,她想嚎啕大哭一场,甚至想要跪在地上感谢老天:在经历了这么多不幸之后,她终于找到了“他”。
    她忘情地吻阮天赐;她要把自己全心全意地融入他生命之中。她忽然感觉到了他的犹豫就不顾一切地剥光他的衣服,抚摸他弹性的机体、他的敏感处…忽然手机音乐婉转起吴侬软语,但她毫不理会,欲壑难填地引领他进入自己的身体。
    但阮天赐猛然打住,他翻爬起来坐在床上喘息着把他们家族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了她。
    郑美玉万分惊异,当然她信得过阮天赐,但一品在车祸中丧生是她亲眼目睹的事实呀!同时,她也不会忘记俩位老人甩在医院的“尅夫星宿”这揪心的话。
    她冷静下来,洗了脸,把毛巾又递给天赐。这时手机又响起来,是门卫的声音,“啊——郑老师你在呀!阮天赐的家长来了;他们等你好久了”。
    一切都在郑美玉意料之外。
    她预感到她曾经生死相许的人又会重新出现……
    选择谁?大巫山家族的伦常将会压垮这个思想“另类”的女人?!
    她问天赐:“你幺叔会来吗?”他点点头,泪光闪烁地挽紧她的胳膊。她心里一热,好熟悉的体肢语,简直就是当年的阮一品啊!
    她在前面走,她要阮天赐在后面跟着。

                                         四

    门卫室里,阮天赐的父亲涨红着脸坐在板凳上;看不见阮一品的影子。天赐他姑姑迎出来拉住郑美玉的手。这第一眼她就立刻明白小天赐为什么要“冒天下之大不韪”,一定要和比他大许多的老师结婚。
    她做过二十年妇女工作;她当机立断地放弃了开门见山把他(她)们的“决定”告诉郑美玉的方法,思忖得另找途径。
    她们边寒暄边走到万年青树丛旁,她婉转地谈及并称道了大学时期的一品和美玉他俩;说到他俩的不幸及阮一品死里逃生的经过时,她流下了伤心的眼泪…她看见郑美玉也哭了,就悄然把话题过渡到阮家的独苗苗天赐身上。
    后来,她一边责备天赐一边要郑美玉更严格地管教他。她说:“别总是迁就这个不争气的小子!他要胡闹,就处罚他!您骂他、打他都行;我们骂得,他幺叔骂得,您也骂得!”她话里套话地把“辈份”这个概念,深入浅出地暗示出来。
    郑美玉当时没有明白她是在按辈分“划线”,认真地说:“他没有错呀!姑姑。”
   “你叫我姐,别叫我姑!”
    郑美玉沉默了,她悟出了全部含义。但她爱着阮天赐,而且有了身孕。当她真实地告诉天赐他姑时,她怔住了…
    但她立刻又堆了笑脸,亲热地拉着郑美玉的手走进门卫室。她想,问题复杂化了,得另找时间及合适的谈判环境。
    阮天赐和父亲则不同,在门卫室里他俩的“口水仗”激化了矛盾。一方面是阮天赐拼命地坚持;一方面是父亲软硬兼施的进攻。父亲终于按捺不住了,他指责儿子有辱家风,使阮家祖宗蒙羞。他甚至要拍桌子说出断绝父子关系这样的话来。这时郑美玉她们进来了。
    ……后来,他(她)们谈话的味道变了,完全是兜着圈毫无边际地避开爱情、婚姻,说了一堆、又一堆。末了,姑姑邀约她下星期六家里吃饭;郑美玉答应了,她不敢去猜想赴宴会有什么结果,只是想着怎样面对阮一品。
    最后,阮天赐的父亲站起来把一封信交给郑美玉,毫不理睬儿子的存在就和他姑一块走了。

   “美玉:
    浑小子天赐说的是真的,你该明白我不能面对你的原因了。
    我一直以为我的“死”讯对于你是一种解放;对我是一种满足。因为我的形象会从此留在你的思想里,而我,现在面目丑陋的瞎眼跛子阮一品会在家乡为你祈福。
    可是你却找来了,错误地放弃了你的事业,执著于早已死亡了的爱情,这是为什么呢?
    而且,你的到来居然勾起了我的幻想,我因此到“婚姻介绍所”去“称量”过。婚介所的阿姨说:“你也老大不小了,一个残废人没个伴儿同情你,怪可怜的…唉!这样吧!你是老乡,算我拉你一把,给你想想办法,你等等。”                                          
    她给我介绍了一个哑巴,说是残疾人福利学校搞总务的。
    她说:“她可会做事啦!还不到四十岁。你有文化,她有力气;我看过日子还凑合。”
    天啦,我阮一品一个怪可怜的残废人,居然还会有幻想?
    现在我明白了,在你面前我活着真是多余,我真的该死。如果早一天明白,我就不会老是挡在你的幸福面前;我就不会痛苦、不会嫉妒、不会怪你荒唐地爱上小侄天赐……
    美玉,我选择了走!走比死强。你说对吗?
    我会到有残疾儿童的地方做志愿者。
    忘记我。你没有错、爱没有错!
    珍重!
                                                            ——阮一品九月二十五日泣别”                                                                                                     

    熟悉的仿宋体书法使郑美玉泣不成声......
    她忽然跑出去,跑进满天星月的夜空;惊惶失措的阮天赐也跟着追了出去。
    郑美玉一遍、又一遍地哀号:“我这辈子都欠你的,我这辈子都欠你的……”风把郑美玉的呼唤传得很远......               
    赵老头瞪大眼睛看着阮天赐的背影,“怎么啦,都怎么啦!莫名其妙……”他神经兮兮地说。

                           【大巫山轶事】中、下册正推敲、润色中,请读者、文友们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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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独心    时间: 2025-4-16 10:32
有点长,欣赏了
作者: 余尘    时间: 2025-4-20 09:23
欣赏美文
作者: 静电    时间: 2025-4-21 12:23
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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